沈放听他说完,抓着他肩膀的手松开了:“珺玮,我这回是真的想认认真真地跟你复合,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对你了。有些事,你不知道,我……”
珺玮没容沈放说完,他转过身,走到自己的床边,然后从枕头下面拿出了什么东西,接着,他把手中的物件一下子向沈放用力扔过去。
沈放条件反射般地往旁边一闪,没有被打到,那个小东西便撞到了门上,“啪”的一声之后是它掉落在地上并摔碎的声响。沈放低头看时,惊讶地发现已被摔得外壳碎裂的东西正是当年他送给珺玮的那部手机。
珺玮站在床边,呼吸由于情绪激动而显得急促。他看着沈放看向他时那种几乎有些绝望的表情,露出一个冷冷的笑:“你看见了吧,这是你送我的,我用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不能打电话使了我还在拿它当闹钟用。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留着?我干吗这么在乎这东西?我有病!我下贱!我贱到天天想你,贱到想你想得睡不了觉,贱到想起以前在你身子底下跟狗似的叫床都不觉得羞耻!”
沈放这回真的受不了了,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涌上了大脑,这种晕眩的憋闷感让他几乎在一刹那间腿软跌倒。他已经感到了理智溃败的势头,而接替理智的情感已因为被压抑了太久而变得有点不顾一切的疯狂。
他以最快的速度走到珺玮面前,然后借着惯性一把将珺玮推倒在床上。他双手按住珺玮的肩膀,嗓音因为嘶吼而显得沙哑:“你怎么就不能容我把话说完?!我这次是真的想再也不走了,你怎么就不信呢?我已经不剩几天了!!”
最后的那句话透着相当的绝望,那是一种真真正正的绝望。
珺玮被这句话吓到了,他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刚才沈放说什么?他说他不剩几天了,这是什么意思?
慢慢地松开珺玮,沈放想站直身子,可他却腿一软,一下子跪坐在地上。珺玮坐起来,注视着那张不仅瘦了,而且又失去了往日张扬神情的脸。他在等,等着沈放说明白刚才那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可沈放一句话都没说,他双手抱着珺玮的膝盖,额头贴在珺玮的腿上,紧跟着,他啜泣出声,眼泪浸湿了珺玮的裤子,印下点点湿痕。他用听来有些怪异的音调颤抖着诉说:“珺玮,我真的已经不剩几天了,我的心脏状况越来越差,这回不象以前了。我知道,我说的话你不一定信,可这是真的!我真的快不成了!我现在就是在垂死挣扎呢,你别不管我!别让我走,求你了!真的,求你了。你可怜可怜我,不行吗?可怜可怜我?!”
好久,屋子里只有沈放哭泣的声音。珺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将右肘撑在床头柜上,手则由于紧张而紧紧握着拳头。沈放的话让他震惊,他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当初那个显得格外健康的沈放,那个暴躁脾气,极能打架,神气活现的沈放现在竟会是这副样子!
他从小时侯就知道沈放胸前的淡粉色疤痕是手术留下的,但他不知道在那道疤痕下面跳动着的心脏居然会虚弱到沈放所讲的那个地步。
“你不是说,你的病早好了吗?”珺玮用疑惑和怜悯的眼神看着沈放,“你在我第一次问你的伤疤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不就是这么说的吗?”
“那时侯不是还很小吗,我都不知道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沈放抽着鼻子,苦涩地笑着。
“那后来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后来?后来我怎么敢告诉你。”沈放仍不放开珺玮,他感受着这久违了的温暖,“直到四年多以前,我觉得心脏实在是越来越差了,才去了医院,就是那时侯知道自己已经……可我又不敢告诉你。”
“你怕什么?”
“怕你担心。”
“所以就对我越来越冷淡?”
“嗯。”
珺玮没有再问什么,好一会儿,他突然挣脱了沈放,然后抬起左脚,一下子踹在沈放的右肩膀上。
珺玮的力气并不大,瘦瘦的他若在以前是根本打不过沈放的,可现在,他的力气却足可以把沈放一脚踹倒在地上。
“珺玮?!”沈放用手肘支撑着身体,他既搞不懂珺玮这样做的原因,又为自己身体状况下降到这个地步而悲哀。
“你哪儿那么自尊心强啊?你当时要是实话实说了,能到今天这个地步吗?”珺玮偏过脸不再看沈放,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但却如钝刀子割肉般让沈放痛彻心扉。
“以前的事就不用再提了,以后……”沈放坐在地上,抬头看着珺玮俊俏中透出成熟男人味的脸,“以后,我能再跟你在一块儿吗?我当初心脏不好的时候想到要跟你分手,可现在我心脏真的快不行了,我就想,无论如何我也要回来找你。当一个人都不敢保证能活到明天的时候,是不是该做他最想做的事?就算杀人放火,打家劫舍,抢银行也要去干。我就是只想回来找你,哪怕只看你一眼,我死了都瞑目了。”
这一番话沈放说得很平缓,但还是成功地招来了珺玮的眼泪。
“你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
“你别不管我就行了。”沈放慢慢站起来,作在珺玮旁边,他双手紧紧握着珺玮的左手,“我就只想每天能见着你,能跟你说说话。你要是有朋友了,我就不强求你跟我复合了,我只要最后这段日子能离你近一点就足够了。行吗?”
“你明明知道我受不了你这样。”珺玮不想听沈放哀求般的语气,他觉得这样完全不像沈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