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状况持续到第三天的时候,本多在工作进行了一半时开始打瞌睡,他靠在椅子背上,嘴巴微微张开,两条长腿毫不顾忌的敞着。御堂发现之后,无奈之极的叹了一声,接着略微抬高音量叫了句“本多君!”。
还在恍惚中的男人一下子就坐直了上半身,明明就在伸手去摸嘴角有没有口水,却还在硬装。
“啊!我醒着~!醒着呢!”
“什么啊……明明瞌睡成这个样子。”御堂皱眉,“要睡回家去睡,别在我这里节省你的房租。”
“呿,谁让你这间办公室有独立空调系统的……”本多低声唠叨,“太凉快了,怎么可能不想睡。”
“哦~这么说你最初说是给我帮忙,也是因为我这里的空调不会过了下班时间就关闭嘛?很聪明啊本多先生。”标志性的冷淡言辞,习惯性的阴阳怪气,御堂面无表情,心里却在忍着笑。
“就算是为了空调,也不必说的这么残忍吧==,再说我确实给你帮了不少忙啊……真是,当个部长就这么法西斯……”本多揉了揉眼睛,重新盯着电脑屏幕去了。
“你说什么?”
“哎呀——都九点半了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完全就是故意打断了御堂质问的本多边敲键盘边念叨,“要抓紧要抓紧,‘午夜赛事播报’开演之前要做完回家,洗个澡,喝着冰啤酒看电视!”
应该说御堂对于本多是很无奈很没辙的,而且越发展越没辙,起初所有构思好的邪恶的,甚至是丧尽天良惨绝人寰的折磨方式,也都渐渐让他自己给扔到爪哇国去了。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是保持着硕果仅存的那部分威严与仪态,小心不让这个不知怎么的就成功入侵了他办公室的家伙再得寸进尺了。
可是,就在他努力防备的同时,却怎么都控制不住试探与观察的兴致。
他曾经在本多又一次打瞌睡的时候,偷偷凑近过。
好一张傻乎乎的脸啊……是,很有男人味是没错,可是……就这么睡得毫无防备?真是,没心机的笨蛋……
还好,幸亏还没有在睡觉时流口水,否则弄湿了这张真皮坐椅的话,他就死定了。
啊……这家伙……居然有眼睫毛,不,应该说,睫毛还不短呢,虽然不算浓密,可……
直挺的鼻梁,线条硬朗的薄嘴唇,方下巴,还有……喉结,以及……从故意敞开的衬衫领口里露出来的锁骨……和……
“!!”御堂猛然间警醒起来。
他都在想些什么啊……
警醒之后,便是对自己的恼羞成怒,怒火上升到控制不住,便转而释放到了引发者的身上。
“喂!本多!起来!说过几次了要睡回家去睡!!”他喊了一嗓子。
“哦哦哦!!”本多好像摸了电门一样从椅子里坐了起来,他和上次一样很大声的重复着“醒着呢,醒着呢,都说了我醒着呢!”,本想反驳御堂两句,却发现那个刚把他吵醒的男人正背对着他收拾桌子上的文件。
高挑的背影被那套高级西装衬得愈加完美,本多看了好一会儿,却再多一点都看不到了,御堂就只是那么背对着他,只是那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沉默。
22
—、显然不只是加班啊—
当加班成为一种习惯,人在觉得枯燥乏味的同时,就会开始想出种种办法来调节情绪避免焦虑了。
本多感到御堂就是如此。
被冷气吹得舒服至极经常打瞌睡的家伙,每次都是瞌睡的最陶醉的时候让御堂一下子叫醒,不仅如此,还有一次,御堂在他睡着之后居然轻轻从后头推了他肩膀一下。
这一下可不要紧,本来就在瞌睡的本多接着脱力的惯性,“帮当”一下子,就把额头撞在了桌面上,好脆生生的一响啊……
不知道是不是都没感觉到疼,本多还是老样子,突然坐直了身体,挺大声的重复着“我醒着我醒着呢”,然后抬手揉了揉额头,跟着念叨了一句“好疼”。
御堂忍着没笑出来,虽然他心里快要笑到内伤。
这个人啊……果然是个调剂情绪的绝佳对象。
可是,所谓百密一疏,终于有一次,在工作临近尾声的重大压力下,御堂成了打瞌睡的一方。
他睡得很安静,而且即便是不留神坐着睡着,也不像本多那样大大咧咧,那姿态应该说还是比较优雅的。于是,当本多发现御堂那边悄无声息时,他侧脸看到的,就只是轻轻靠在椅子背里,稍稍歪着头,表情安静的御堂孝典陷入疲倦后的浅眠中的样子。
这个人啊,还是挺瘦的,也许是脸型的缘故吧,总觉得他在劳累之后两颊显得更单薄了。头发么,当然总是一丝不苟的,即便是瞌睡时也如此。一双骨感的手指头交叉在一起,然后搭在腰间,至于西装裤也阻挡不住优美线条的那两条长腿么……
不不,不要看不该看的东西。本多这样告诉自己。
那么,谁来告诉他什么才是该看的?
算了,还是小小的恶作剧一把吧,推他一下?还是喊他一声?
本多这样琢磨着,可当他把视线再次放回御堂脸上时,却突然没了一丁点恶作剧的兴致。
那张脸表情太沉静了,这绝对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景致。
平时骄傲的,完美的男人现在毫无防备睡在椅子里。平时严苛的近乎无情的嘴唇现在轻轻闭合着,没有丝毫的评判与讥讽。平时犀利的眼神现在被低垂的眼睑和睫毛遮挡住了,日光灯的光线投射下来,透过睫毛的疏隙,在脸上留下似有似无的浅影。平时高高在上的不可爱的家伙现在就和他如此接近的在同一个空间里,近到触手可及,近到尺寸之间,近到……哪怕只是再近一点点,就能感觉到气息的缠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