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算数,要不天打雷劈。”他瞪着我看,“干什么都陪我。”
“行,干什么都陪你。”我点头,“你干什么,我都陪你到最后。”
……
那是承诺。
我不是喜欢违背自己诺言的人,于是我照我承诺过的做了,我跟hyde从那之后就没有分开过,不管到任何地方。
“总有一天,我要离开这儿。”他躺在草坪上,看着天上淡淡的云彩。
“好啊。”我凑过去,吻上他有点干燥的嘴唇,烟草的味道在我们舌尖传递,“……离开人间地狱,咱们去天堂……”
天堂。
当年说那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确实是构想过天堂的样子的,现在想起来可能都忘了当初具体都构想了什么,但总之……不是目前我们处身的这个地方。
“想什么呢?”一只手在我眼前晃。
“想以后。”我回过神来,看着身边□裸的hyde。
“嗯,我也想来着。”他拢了一把长头发。
“跟我说说。”
“……”迟疑了片刻,他深吸了口烟,然后淡淡扯动嘴角,“……最起码……要清静一点,也要干净一点……”
“……干净?”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更多的,就被他后面的话给打断了。
“我再也不想过这种日子了……再也不想……”那时候,我记得清清楚楚,他的口气虽然平静,但表情却恨恨的,“再也不想让人捏脸摸屁股了。”
我一时间没了任何言语。
在酒吧端盘子的侍者当中,hyde是最漂亮的,自然也就是遭受轻薄最多的,这一点我知道,他更知道,但是之前他从来没跟我抱怨过,我从外头一宿一宿的奔波,替老板收债,天亮时候回来,他从来都只是语调平静的跟我讲这一夜又有几个客人喝醉了,又有几场打架,又有几个人死在俄罗斯轮盘赌的枪口下……
“我不在乎,总比在北方天天提心吊胆怕让激进分子暗杀要好得多。”他温柔的笑,“再说……你收赌债,随时可能丧命,相比之下,我已经没有资格抱怨了。”
我差点掉下泪来。
“以后再也不用在这种地方受罪了。”我吻他脸颊,“我算过了,交了这两年半应该给老板的钱之后,咱们还能剩下不到一百五十万,有这笔钱,可以买通蛇头,偷渡出国……”
“剩下的还能在国外谋生。”他接去了我后面的话。
“对,你想去哪儿?”我问。
“……不知道。”他叹气,然后靠在我肩膀,“随便什么地方吧……只要离开日本。”
“……好。”我点头。
那时候,我心里并没有一个完整的计划,对于究竟要去什么地方,我是茫然的,我想hyde也是,未来究竟会怎样?我们都有点找不到方向。
方向。
可能方向本身就是无所谓究竟朝向何方的东西。
它是个幻影,是场梦。
它可能会引导你走进天堂,但更多的时候,你会不知不觉在地狱中沦陷。
……
我们是后者。
从银行回来的时候,我怀揣着一百五十万现金,我有点紧张,这笔钱的分量等于我和hyde的未来,一路加速,摩托车开的像要飞起来,我感觉我更像是一个银行劫匪,带着一种极度膨胀的,成功的喜悦,与快感。
我想着回到酒吧就立刻带着hyde离开,我想着他会露出什么样的喜悦表情,想着和他从货轮偷渡出国,虽然船舱狭小而拥挤,但是光明就在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