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暄又撒了把饲料下去,看锦鲤乐此不疲地张着嘴争抢:“说着玩儿的,不用当真。”
兰殊被她大人般的语气逗笑:“嘿,真行,随口给自己找爹玩儿啊。怎么的,现在看不上那个凌叔叔了?”
“也不是,”林暄暄停下手里的活,认真思考起来,“妈妈说他是领导,他们俩不合适,妈妈虽然很佩服他,但是不喜欢他。我喜不喜欢不重要,给我当爸爸,当然要妈妈喜欢才行。”
兰殊乐不可支,又十分认同地连连点头:“嗯,你说得对,得你妈妈喜欢。”他想了想,又问,“那你干嘛非给自己找个爸啊?你妈妈带着你不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林暄暄撅起小嘴,“可是我幼儿园的同学老拿我没爸这件事欺负我。”
兰殊闻言敛去笑意:“怎么欺负你的?”
“小男生的套路呗,扯头发,恶作剧,”林暄暄满脸不屑,“幼稚鬼。”
“那你没打回去?”
林暄暄昂起小脑袋:“我都打回去了!只不过每次我一打回去,他们就会欺负得更厉害,还会叫别人来帮忙,好几个男生,把我推到地上,又一块儿压着我,不要我起来。他们说我没爸爸,所以不怕我回家告状。”
兰殊拧紧了眉,受欺负不是小事:“你没告诉妈妈?”
“没有,”林暄暄说,“妈妈又要照顾我,又要上班挣钱,已经很辛苦啦,我得乖乖,不给她添麻烦。”她见兰殊面色严肃,噗嗤笑起来,“哎呀,我其实没有受欺负的,就算他们把我压在地上,我也会踢他们,咬他们,然后他们就放开我啦,然后我就会去告诉老师!”
“老师没有叫家长吗?”兰殊又问。
“没有呀,我又没有受伤,”林暄暄耸肩,“好多时候,老师来了,他们哭得比我还大声。”
兰殊沉默了,他没孩子,但他不怎么好受。
“兰叔叔,”林暄暄叫他,“你不要告诉妈妈哦。”
兰殊没有立刻答应,这件事怎么想都应该告诉杨晚溪。
林暄暄见状立刻急了:“你不要告诉妈妈啊!不要告诉她好不好?你如果告诉她,我就再也不理你啦!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不用她担心!”
兰殊看着小女孩那张肖似母亲又兼具率真与早熟的眉眼。
“暄暄,”兰殊问,“你多大了?”
“五岁半,我明年就要上小学啦。”林暄暄再次紧盯着兰殊的眼睛,“兰叔叔,你要答应我哦!”
兰殊舒展眉头,闻声应道:“好,我答应你。”
“拉钩!”林暄暄伸出自己的小指头。
“拉钩。”
等林暄暄把鱼饲料喂完,又去抓了蝴蝶,爬了树,直累得走不动了,兰殊才将她抱回屋内,杨晚溪的工作也完成了。
“晚溪,吃了饭再走啊。”兰殊道,“都快6点了。”
杨晚溪道谢后婉拒:“不用了小殊,谢谢你和凌总的好意,但家里阿姨已经做好饭了,暄暄晚上也还有钢琴课。”
林暄暄闻言没出声,只立刻从兰殊怀里跳下来,爬上餐桌将自己的小书包收拾好。她看了眼桌上没吃完的那半块小蛋糕,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玩了这么久,她的确有些饿了。
向凌砚道了别,杨晚溪牵着林暄暄离开,兰殊将二人送到门口:“你们怎么回去?我开车送你们吧。”
“不用,”杨晚溪道,“我开车来了,就在你们社区外面。”
“下次直接开进来啊,给门卫说一声就好……你干脆把车牌给我,我让福婶给你们录一个,家里车库随便停。”
杨晚溪闻言笑:“怎么,你还盼着我常加班啊?”
“嗐,”兰殊自知失言,“我不是这意思。”
福婶此时追了过来,手里拿着礼品袋:“这是自家烤的小蛋糕,我看小孩儿喜欢,就多装了一些,请一并带回去吧。”
杨晚溪见状不再推辞,让林暄暄自己接了:“应该给婆婆说什么?”
林暄暄甜甜地道:“谢谢婆婆。”
福婶脸上乐开了花:“不谢不谢,有空就来玩儿啊。”
送走杨晚溪母女,兰殊回到屋内,凌砚还在餐厅看文件。
“哥,”兰殊坐到凌砚对面,“暄暄在幼儿园受欺负了。”
凌砚抬眸:“什么时候?”
“估计有段时间了,不止一次。”
“杨晚溪不知道?”
“不知道,暄暄没说。哥,你找个机会给晚溪说说呗。”兰殊对凌砚道。
“你自己怎么不说?”
“我答应暄暄了,不能说,说了她就不理我了。”兰殊单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行吗?你和晚溪天天都见,总能找机会告诉她。”
“……我下周看看吧。”凌砚说完,将视线移回电脑。
过合同(上)
地产企业座谈会已开完,三道红线的政策试点开启,万融不出意料首当其冲,三线全踩,融资全面受限,现金流中断,企业运转举步维艰。曾经的行业龙头想尽一切办法脱困,在建工程大肆甩卖,但敢于接盘者寥寥。国家本轮的地产政策很显然并非一时兴起,试点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便会全面铺开,搞房地产的,哪家企业负债都很可观,各自忙着从红线之上退下来,哪里还敢接手新项目。凌风地产倚仗凌风集团的支持,已算一众同行中最稳妥的那一拨,但也同样面临触线的危险,承担降债的重压。冒险吃下红岭已不容易,万融的项目比红岭要大得多,在这关口,凌风地产也只能望而却步。
总而言之,泡沫瞬息破灭,大厦一朝将倾,哪怕隔岸而观,也难免倍感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