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太宰,眼里一直弥漫的黑暗像是被破晓的曦光吹散了些许,与织田作之助记忆里的那个一心求死的少年慢慢区别开。
太宰开始尝试一些除了死亡以外的事情,甚至还做过叫做什么糖醋排骨的东西给他吃(就是太甜了),织田作之助由衷地为这种变化感到高兴。
可是在刚刚,他才突然发现,太宰治没有变。自高岛屋事件后,甚至因为曾经见过了光,更加畏惧太阳。
“太宰,”织田作之助还是问了出来,“你有想过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这是很久之前就盘桓在他心里的问题。
就像他一样,想要以后做一个小说作家,有一个支持自己在黑暗泥泞中爬行的念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在渴望着死又害怕着生的国度里苟延残喘。
太宰治所有的表情都在一瞬间散去,他慢慢抬头看向织田作之助:“织田作,你在说什么笑话。我为什么要过普通人的生活?在港口黑手党,我是boss最信任的也是最年轻的准干部,前途无量。”他平摊着两只手,“钱、权,我一个不缺,哦,我还拥有普通人没有的异能,至于你说的那些。”
他的语气堪称冷漠:“我只是对跟我类似的同属性异能有些好奇罢了。织田作,我是不会像你一样给自己找一堆麻烦出来的。”
织田作之助沉默下来,他原地站了片刻,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手帕,递给了面前的黑发男生:“血流下来了。”
男生动作一顿,垂眸看向那手帕。
【……你流血了。】
恍惚间,好像又回到了二层小楼里,皱起眉头又目露担忧的女生在看着他。
太宰治抿了下唇,接过手帕按在了伤口的位置:“……谢了。”
织田作之助轻轻叹了口气:“太宰,对自己好一点啊……”
织田作之助没再看面前的男生,转身离开了。
【你什么错都没有。如果非要说有错,大概是你没有照顾好你自己。】
太宰治看着他的背影,站在亮着灯的酒吧门口。
绿色的公车在我眼前爆炸时,我几乎吓到失声。
我身边的男人第一时间用身体掩住我,将我牢牢地护在怀里。
“……鹿小姐……鹿小姐,你没事吧?……鹿小姐……”
近距离的爆炸使我的耳朵出现了短暂的耳鸣,过了好半天,我才听见末广先生的声音。
“……我没关系。”我晃了晃脑袋,试图把耳朵的疼痛晃出去,“就是刚刚有些耳鸣,现在好多了。末广先生你没事吧?你有受伤吗?”
我有些担心地探身去看末广先生的后背。刚刚事发突然,他第一时间就扑过来护着我,也不知道有没有被爆炸波及到。
我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虽然我们乘坐的汽车窗玻璃都碎裂飞溅,好在末广先生看起来只是衣服有些划痕,并没有受伤。坐在前面的司机先生也只有露在外的皮肤被割破了些许小口子。
不幸中的万幸了。
果然末广铁肠冲我摇了摇头:“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我放下心来,但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没想到高岛屋事件还没过去多久,好不容易因为要开学了,才被允许出门去新学校看一看的我,在路上就遇到了这种事。
还好福地叔叔虽然要忙工作,但还是麻烦了先前救过我的末广铁肠先生来送我。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大概已经慌得六神无主了吧——毕竟我现在还只能坐轮椅出行,逃跑都比别人慢几步。
我往外望去,只能看到直冲云霄的黑烟。我想起在爆炸发生之前,我正好从车窗外目睹了一个男人翻过高架桥的铁网,从十几米的桥上毫不犹豫地往下跳,还跳到了行驶中的红色面包车上的场景。
当时我的心脏一下子就被攥紧。我刚想喊末广先生,就见那人跳上的面包车后面紧跟的公车突然爆炸,距离近的汽车几乎都被波及到。
因为这一变故,我们乘坐的车也被迫停了下来。好在还有段距离,没有直接被气浪掀翻。
末广先生将我从车中抱了出来,重新安放在轮椅上。
此时高架桥下乱成一团,到处都是连环追尾,车鸣声、人声沸腾不止。
我想起了那个从桥上跳下来的人。也不知道那么近的距离他有没有事。
这样想着,我转头看向末广先生,就见末广先生正皱眉望着浓烟滚滚的地方。
我想起末广先生军警的身份,我拉了拉他的衣袖,仰头对他说:“末广先生,你是在担心爆炸中受伤的人吗?我没关系的,你快去看一看吧。”
末广铁肠闻言低头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下爆炸中心,还是摇了摇头:“不了,这里太乱了。你的安全更重要。”
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喊叫声突然穿透人群响彻天空,我看到末广先生下意识握紧了腰间的长刀。
是那辆爆炸了的车上的人吗?
我也有些担心爆炸的车辆和无辜的群众,高架桥堵成这样,等警察和医生来到,也许人命就耽搁了。
我又拉了拉他的衣袖:“要不然,末广先生,你推着我一起去吧。我跟在你身边。而且现在出了这样的变故,也需要一个警察出面。”
末广铁肠低头看了我一眼,权宜片刻,还是同意了。
他直接将我和轮椅一起抬起,在我的惊叫声中一跃而起,踩着几辆车的车顶,毫不费力地来到了爆炸发生的中心。
末广先生将我和轮椅小心地放在地上,我的脸上写满了怀疑人生,试图回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刚刚是飞起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