阶梯并不算陡峭，但抵不住它又窄又长，瞳跟在五条悟后面爬了一段路，后来又被他牵着爬了一段，到了三分之二的位置上她终于还是再次宣布阵亡。
“五条先生，我，我实在爬不动了。”
瞳停下了脚步弯下腰大口喘息着，要不是手还被五条悟拉着，她大概真的想席地坐下来。
五条悟跟着停下回过头看向她。
八月的天气有些闷热，这一段路爬上来瞳已经气息紊乱满头大汗，特意留在两边的刘海粘在被汗水沾湿的红润润的双颊上，就连那双一向清澈的水蓝色眸子也变得朦胧又湿漉漉的，看来是真的累得够呛的。
“要不你先上去，我缓缓再跟上？”她抽回手，试探性问道。
“不用。”他往回走了两步回到她身边，语气十分随意:“反正也来不及了，我们就在这里吧。”
“诶？这里吗？”
瞳的话音刚落，只听见身后传来“咻”的一声。
砰——
忽如其来灿烂又明亮的花火点亮了幽暗无人的小道也点亮了两人的脸，映照出五光十色的光彩。
瞳与五条悟同时转头看去，第二第三朵烟花已经升起，然后在到达顶端时倏然炸开，缤纷绚丽的色彩在黑夜中铺开一卷卷令人陶醉的画卷，然后又化作银河倾泻落入人间。
五条悟忽然轻笑了一下，然后就着阶梯坐了下去，一双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横跨在三个阶梯之间显出几分霸气与随意。他一手夹着小鸟布偶一手撑着下巴，抬起头笑盈盈地看着她。
“看来这个位置也挺不错。”
“是啊。”瞳跟着一笑，也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阶梯的宽度有些窄，一下子容纳进两个人就显出了几分拥挤，因为身高差距她的肩膀紧紧地贴在了五条悟的手臂上，从轻薄的衣料中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从对方手臂上传的一举一动。
瞳恍惚了片刻，就在她犹豫着要不要往上或者往下移一个位置时耳边再次炸开了烟花的声音将她的注意力重新拉了回来。
小区域性的夏日祭并不算特别隆重但却胜在人多，因此拨给花火的经费还算充足。在经过前面几朵略显干涩的试探后，接下来的烟花表演终于开始流畅了起来。
连接不断的烟花此起彼伏的在空中不断地绽放、坠落，缤纷多彩的光芒照亮半边的黑夜也照亮了后山这条原本幽暗的小石阶。
瞳仰着头双手撑着下巴看得入神，甚至在看到特别盛大的烟花束时还会发出惊叹的一声，直到第一轮的主题烟火结束。
趁着第二轮烟花还没开始的间隙，她忽然意识到身旁的人是不是太过安静了？她忍不住扭头看去，正好对上了一双在黑暗中幽幽发亮的眸子。
五条悟把摘下的墨镜挂到了领口上，他单手撑着脸就这样嘴角上扬着看着她，也不知看了多久。
“五条先生？”她有些不解，下意识地摸了摸脸：“是我脸上有什么吗？”
“没有哦。”他十分诚实的回答：“我只是在想瞳酱看得那么认真到底什么时候能发现我在看你呢？然后居然花了整整十分钟，这也太入神了吧。”
额，这样吗？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瞳酱不会连烟花都没看过吧？这是在古川家过得什么苦日子啊。”
“那倒不至于。”她失笑：“就算是欣赏同一样东西，但不同的时间、地点、气氛，甚至和与谁在一起都是至关重要的啊，而且之前那些人又怎么能和五条先生相比呢？”
大概是对这句奉承十分受用，五条悟不住地点着头，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张扬起来：“嗯！！说得太对了。”一顿，语气随之一转：“所以瞳酱的意思是和我在一起很开心吗？”
“当然。”瞳回答地毫不犹豫。她回视着那双漂亮的眼眸，笑意溢于眼底：“和五条先生在一起很开心，今晚也很开心。”
“这样啊……”他嘴角的笑容忽而柔和了下来，连声音也变得轻了几分：“那看来……”
嘭——！！
烟花炸开的巨响淹没了五条悟的话，瞳歪着头看着他，映着烟花的光芒她看见那张一如既往彰显着肆意与随性的精致而漂亮的脸上被染上淡淡一层斑斓的光晕，而那红润的薄唇张张合合在说着什么却又什么都听不见。
等烟花散落，瞳眨了眨眼睛带着些疑惑与歉意看着他：“抱歉五条先生，刚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五条悟挑了一下眉，朝她勾了勾手指。
瞳没有多想，本能地探过神子朝他的方向又靠近了几分。这个动作让两人之间本就拥挤的距离再次压缩，她的头几乎抵在了他的肩上，远远望去两人仿佛是依偎在了一起。
“我说……”五条悟低下头凑近她的耳边，带着热气的吐息喷洒在她耳尖上，带着酥酥麻麻的感觉。
“为了让瞳酱每天都开心，看来我们以后只能一直在一起了。”
迷人的烟花，醉人的话语，再加上近在咫尺那张极具有蛊惑性的脸，瞳不得不承认，在这瞬间她为五条悟的这句话心动了。
最好的承诺不过是一句「一直在一起」，十六七岁的古川瞳或许还憧憬过这样的爱情，但二十二岁的五条瞳已经学会了拥抱现实。
在短暂的怔忪过后，瞳抬起头看向五条悟。
烟火在他眼中绽放，苍穹的蓝与徇烂的花火试图在那双眼中为她绘制出一个美好的世界，而她站在世界之外的边缘向里面张望着，最终还是选择了止步不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