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从无黑夜,即便是深夜也依旧通彻如明。她很清楚就可以看清两个宫娥的脸色,并没什么异常,不过就是没太正色瞧她。
已经在天宫待了一百多年的喜恰,到底不是初上天庭的小白鼠,还是通晓了些人情世故的。
她这下终于听懂了。
沉默了一瞬,她讪讪笑道:“我知道了,那我还是留在这里。”
两个宫娥没再理她,叫她心情莫名有点沉闷起来,又拎着裙摆重新回了秋千处。
水华苑的莲花还是那样馥郁,幽远清香总让她心神安宁,但此刻却好似起不到什么安抚作用,再等待哪吒的时间也变得难熬起来。
原来,和她关系好的宫娥姐姐好似不是和她关系好,是因为哪吒的缘故。
她们只听哪吒的。
又过了好长时间,喜恰等到天明也不愿意回去睡觉,正是昏昏欲睡之时,一袭红袍的小少年终于回来了。
“软软。”他喊她,背光下看不太清神色,只是向来张扬的清冽声线此刻显出几分疲惫,“怎么不回阁院睡?”
他的声音明明放得很轻,但她还是一下惊醒了。
差些从秋千上掉下来,忽地一抹鲜亮的红绸托住她的腰身,将她稳稳接住,原是绑在她头上的混天绫。
“小主人,你怎么才回来?”喜恰顾不上其他,忙跑到他身边去。
哪吒微微一顿,垂着眸子半晌没说话。
“去睡吧。”最终,他释缓了原本有些烦郁的目色,捏了捏她的脸,“多大的鼠,一夜不睡?”
金乌又从东方升起,一点浮光将满塘荷色照得熠熠生辉。
喜恰欲言又止,最后又不晓得该怎么说,只能闷闷应了声好。
不过见哪吒回来,她好歹放下了一点心,回去睡了个不算踏实的觉,再出来时却见哪吒的房门紧紧闭着。
喜恰壮着胆子往他屋里探去一丝灵力,他还在,只是闷在房里不出来。
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小白鼠叹了口气,又犹自去水华苑门口,这次两个宫娥都不在,她想出门去玩儿了,又生怕再一次被拦住。
“你们听说了么?统管天河的天蓬元帅被贬下凡了。”
才至门口,喜恰忽听见外头的议论声。
是有几个过路的宫娥,以为水华苑里无人,围在这儿低声交谈。
“真的假的?!”另一个宫娥震惊道,声线都不自觉扬高了些,“昨日不是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吗,怎么出了这档子事。”
“正是蟠桃宴上的事呢。听说是元帅醉酒,一时情难自抑,唐突了嫦娥仙子”
喜恰听力好,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楚,不由得一怔,顿在水华苑门前。
“这、这天蓬元帅虽然平日里看上去风流了些,但我瞧着为人也还端正,不至于这——”
“嘘,别说了。”
几个宫娥还未聊完,忽然有人眼尖瞧见了喜恰,互相撞了撞彼此的手肘,都不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