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子以蒲扇抵着半边脸,无奈摇摇头,唇边却有一丝笑意:“晓得了。”
喜恰却不满意这个答复,凑近了他一些,又察觉不合礼数,复又站定。
“你怎得一点都不惊讶?”这下接过了茶,她就着热气氤氲呼了口凉风,抿了一口,“我可是好不容易才化形,长老。”
茶水太苦,她不喜欢,蹙紧了眉,又将瓷杯盏拎远了,还念叨了一句:“这是什么,一点也不好喝。”
灵山在西,茶源从东方而来,也是金蝉子方寻来闲憩时读经文喝的。
“相由心生。”他替她将茶盏往里放,省得被她磕碎了,“从前你虽未化形,但凡有识有慧心者,皆能看清。”
喜恰最听不懂这些玄奥的话,见桌上摆了香黍饼,犹自抓了一个。
原本也是金蝉子料到她来准备的,他看着她吃,神色没什么起伏:“表象皮肉,若是轮回再生,便是脱胎换骨,再识不得旧人。”
“什么旧人?”她没听清,不过黍饼很香,倒让她想起了正事。
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喜恰努力合十双手,复又团起掌心,终于将那黄豆大小的香花宝烛显现了出来。
一点没惦记的心思,她递给金蝉子:“长老,我答应要给你的灵烛。”
金蝉子却只是摇头一笑,蒲扇轻拍她的手心,扇骨推着她的手回去。
“我不需要,你拿回去吧。”
喜恰不解,有些着急道:“为什么?”
金蝉子却没直接回答她,而是瞧着她懵懂的神色,叹了口气:“当日我并未向你相求此物,你再好生想想,究竟是谁告诉你去取香花宝烛?”
院里忽起了寒风,泥炉内的柴火瞬然噼啪两声,火星子明灭一瞬,复又亮起,将茶水煮得咕噜滚沸。
温润的高僧则一脸淡然透彻,拢紧了僧袍,耐心等着她回想。
喜恰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不畏寒,不过原本红润的脸色渐渐平静了点,声音也有点儿低落:“是蝎子精姐姐说的。”
“嗯。”金蝉子又给她递了块香黍饼,“如今你拜得天庭李家为义亲,是命中之缘法,需好生静下心修行。”
金蝉子鲜少这样铺平直白与她分析,却耐着性子,引她好好回想这一出究竟由谁而起。
她是倦懒了些,也耿直了些,但不至于太傻兮兮。
原是她着了蝎子精的道,可是同为长在灵山的妖精,她从不树敌,蝎子精姐姐也一向对她好。说实在话,不是太愿意相信。
“从今往后,你在天庭修法,而她在灵山。”见她还有几分执拗,金蝉子又提点了一句,“井水不犯河水。”
“好吧。”喜恰这次老老实实点头。
再回想为何守门僧一下就料到会有一只老鼠精去偷香烛,又为何佛祖明明慈眉善目,蝎子精却告诉她少去招惹,一切竟都清晰起来。
但香花宝烛佛祖已赏给她了,她自然也可以转赠给金蝉子,好报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