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手在听到青年最后一个指令时,皱起了眉,但很快又松开,“不怪你。现在好些了么?”他将青年抱起来,“想去哪儿?”
“给我喝点糖水——下午刚排过腹水应该没事吧?或者挂葡萄糖,明早我想要行动如常。”青年将头搁在杀手的肩头,半阖着眼睛有些慵懒地说,“renorn帮我么?顺利得话……”他轻笑一声,“也许,能一箭三雕?”
杀手本来就让小波维诺密切关注着那个葡萄园,这个世界的蓝波有着极强的遵从力和社交力,他没费什么力就以xxvii举办的葡萄酒鉴赏会的名头把renata成功约了出来。
由xxvii承诺全程报销往返费用,renata兴奋地匆匆在地窖里装了两瓶蜡封酒,收拾了两件衣服就跟着蓝波来了西西里。
车上了火车,火车再停进通往西西里的专列轮渡上,波维诺的干部们混入人群,这一连串的新奇交通体验进一步降低了renata的戒心,也让蓝波不费吹灰之力就拿到了大量照片。
纳兹发出邮件后没过几分钟,xxvii的公关部就接到了怒不可遏的安杰洛打来的质询电话,同时reborn也接到了老马克打给教父的私人加密通讯。
这时沢田纲吉刚拿下了吸氧装置,在山本的帮助下穿好了常服。
他并不用手套遮掩自己手上的留置针,但除此之外,就没有什么明显能代表他是个重症病人的标志了。
他同时接起了两位愤怒父亲的电话,心平气和地任由他们用压抑着怒火的声音质问和气急败坏的威胁,诸如什么“您想干什么?”“我的女儿在哪里?”“你把renata怎么了?她并没有惹到过你?!”“现在的您不适合这么做吧?您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您?”一时间会议室里只能听见被音箱放大的,连珠炮一般的莱切方言。
直到对面的问题开始无意义地重复,他才慢条斯理地开口,“先生们,不如先看完邮件再来骂我吧?那里有你们关心的那位女士的去向问题,否则,你们短时间内只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了……我反正可以静音。”青年摊开双手。
几分钟后,还是安杰洛先反应过来,如果说他刚才只是愤怒,但仍未失去理智,那么现在就是带着深深恐慌而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你……你到底想怎么样?”他问。
本来,他对沢田纲吉的印象还停留在病弱被架空又已经隐退了的彭格列十代上,只知道xxvii宣布对方入院治疗的信息是真实的。
这之后,他就将这个人从需要警惕的名单上删除了。对这位政客来说,一个月都没有消息的沢田纲吉已经失去了威胁,他不如去关心xxvii新上任的那些空降兵和下一任彭格列首领。
然而,就在此时,他却突然发现了对方的可怕之处。
当那无处不在的,如影随形的目光,投注在他身上时,他才知道为什么刚和他闹翻的马克西姆会到市政厅专门堵他,就为了提醒他不要放松对沢田纲吉动向的监控。
当你的一切社会行动都被对方用清晰的图表摊开在你面前,而你惊觉对方竟然比你自己还要了解自己时——他们知道你会倾向于在下班后去哪个酒吧小酌,喜欢到哪个面包店带上一份下午茶,到哪个礼品店为女儿选择礼物……你会害怕的。
无论对方是否带着恶意。
“我恐怕二位淘气的女儿……已经被北边的人盯上了。令千金现在在我家小孩的领地上活动,参与危险的政治活动,万一出什么事,我恐怕无法和二位交代。但我又是不可能让二位动小波维诺一根汗毛的,那么到时候二位难道想同时和老波维诺与xxvii开战么?
连蓝波是谁都不认识,不设防,你们是指望我家未成年的小孩儿替你家姑娘惹出来的破事擦屁股还是挡枪?老波维诺和彭格列给你们面子庇护她,可若是反过来让北边的人拿她向两个家族发难……呵,假设她平安无事,你们觉得,事后哪个家族能放过她——放过你们?
别忘了,这是里世界的事务,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renata只是去种葡萄……她知道轻重……”安杰洛虚弱地说。
他不懂里世界的游戏规则,还不明白沢田纲吉话语背后的警告与分量。
因为他自己,也受着马克西姆的庇佑。
而老马克,他沉默了。
他在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举着“自由普利亚”的旗帜在台上做演讲,旁边还站着那两个平时跟在自己教女身边的小混混时,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
“老马克?你也是这么认为的吗?那咱们打个赌如何?”青年拍了拍手,视频会议模式被打开,山本为两位老父亲演示了一番静默观看的操作。
“明早,请二位拭目以待,看看renata女士是不是真的心里有数。我输了,我为今日的鲁莽向三位赔罪——老老马克,你不是想要我那辆theis么?但是如果……我赢了,那么作为提醒二位、后续接手此事、替你们的姑娘擦屁股的报酬……”
“……可以。”安杰洛在看到邮件中双子在普利亚乡村小教堂里加入所谓“组织”的照片,甚至还拿到了枪时,脸色骤然黑了,他可以不去管里世界的种种纷争,但他不能不管这种暴力组织的小混混跟在自己女儿身边!
“可以,沢田先生,可以,我同意了,本来你们就中了标,是我……是我顾及您的身份……”他声音干涩地说,“如果…如果您是为了这件事……”
沢田纲吉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神情,“哦?您是这么想的……以为我要用里世界的身份,去对表世界的生意施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