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与沢田纲吉重新建立起来的联系。
是一个新生的世界。
用梦境,用觉悟,用火焰,用魂灵。
由无数个世界沢田纲吉为世界付出的努力支撑而起。
于是最懦弱胆小的沢田纲吉得以在此栖息。
“他问起你了,想走的话,今晚还有机会。”reborn压了压帽檐,在他们所有人中,云雀恭弥并不曾让真正伤害过沢田纲吉的心,他从未说出过任何诛心之语,对强者的尊重也始终如一,“等他做完今夜的梦,就没有机会了。”
向来讨厌群聚的云雀恭弥转身准备离去,他只是过来确认沢田纲吉的状况的。
而杀手大人能够在此时走出房间,就意味着一切已尘埃落定。
“…先走了。下次见面,比一场。”他略过离开与否的话题,仿佛杀手说了一句废话,转而言简意赅地立下单方面的约战。
云雀恭弥才刚刚学会使用火焰,只能让火焰附上浮萍拐,然而血脉的天性却让他对这个强者林立的里世界产生了跃跃欲试的挑战冲动。
云,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想去哪里都就去哪里——只要是在这片天空之下。
等他回来,倒是可以单独找沢田纲吉,对他说,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毫无反抗意识的对手。
这个世界沢田纲吉的生存之道并无不可,与他的对战更是永远会让他感到惊喜和意外。
他要告诉这只特别的小动物,并不是所有的强大,都建立在肉体的健全之上。
目送云雀离开的reborn并未重新进入房间。他还有更要紧和棘手的事要处理。
趁着那个倒霉的凤梨头造访教父梦境的当口,他要将沢田家光拖入到梦境之中。
当然不是为了给沢田纲吉添堵,而是这对父子之间必须做一个了结。
而这一次,他会站在没有缘分的弟子这一边。
至于六道骸和小兔子……杀手大人最后看了一眼沢田纲吉的房间门。
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他能置喙和插手的了。
六道骸是在reborn打开房间门时进入的。
靛青的雾气在教父的床边凝聚成人型。
前教父已经将自己缩成了一个球,脑袋都快被淹没在被子和自己的手足间,reborn临走前调整好的吸氧管有些歪了,六道骸伸出手想像往常那样帮他调整,却又猛然惊觉眼前人并没有在用小兔子那副身体。
那副身体…六道骸并没有一同带过来。
他本想舍弃掉所有,包括刚刚苏醒的库洛姆(已经发现自己不是少女的凪立刻将自己的名字变更为库洛姆,并在发现骸大人打算抛下他们去找boss时,偷偷联络了犬,千种和,他们毫无疑问地坚定同来,最终从弗兰那里得到了准确的地址,甚至比六道骸还要先一步被巴吉尔找到并安置下来),他并不打算回去了,回到那个没有任何一丝光亮,只剩下一个烧尽了的烛台的寒冷世界。
临走前,他停止了角色扮演,将小兔子的身体交给了平行世界的白兰。
他只在小兔子的心口处落下一吻。
那也许只是他的幻想,甚至,是他的潜意识擅自做出来的有形幻觉,但是小兔子的身体始终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柔软的雪——或者说,细小的,绒毛一般摇曳的纯白火焰。
六道骸现在知道那是灵魂燃烧起来的色彩,无论生前是善是恶,当人们将灵魂外显并且点燃时,都会拥有那样纯净的颜色。
小兔子的身体还是半阖着的,没有完全闭上,仿佛是在小憩。
六道骸愿意将之当成是对他的一种怜悯。
仿佛沢田纲吉在面对他的嘲讽辱骂时,安静听完,从不反驳。
他记得的,记得每一次的,沢田纲吉对他微微笑着说,让他带他走。
带着小兔子的身体走,走得远远的,远离里世界,去过平常人的生活。
小兔子睡觉时,从来不会蜷缩起身体。
因为小兔子是有人爱的,藏在里面的那个碎片会贪心地将六道骸对小兔子的注视当成自己的所有物。
哪怕只有一个人注视着,他也能睡的那样安稳。
他说他很贪心,但这真的很贪心吗?
六道骸摘下了带着寒气的手套,将手搓热以后才去触碰那根氧气管。
他的指尖刚刚碰到沢田纲吉坚挺的鼻尖,还未感受到一丝气息,就被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
沢田纲吉半跪坐起来,被子隆起一个小山丘,他披着被子的样子显得很脆弱,眼神却是清明的。
“……我早该想到的,如果梦不到纲吉,至少也不该梦不到你跑来梦里骂我。”
他收到狱寺隼人的礼物时或许得意忘形,劳累和接踵而至的繁杂信息又让他无暇顾及。
他该猜到的,因为现实中,六道骸总是不肯给予他安睡。
从救出六道骸,却让小兔子的身体受损后他就很难入睡了,因为他害怕。不仅害怕噩梦,害怕自己留恋纲吉和纲吉世界的美好,也羞耻地害怕债主上门向他一遍遍地重复他欠了多少永远也还不清的债。
沢田纲吉说完后就放开了他,他似乎不想从被子这个安全屋里出来,“你又是为什么来呢……?”
每个人付出那么多来到他的身边都有所求,大多是希望他和纲吉一样提供一片供他们自由生活的天空,他会尽力去做这件事,他承认他不讨厌,甚至还有些窃喜于自己终于被需要了,能派上一点用场,但是,这些都不会是六道骸要的。
“抱歉啊,这具身体,现在还不给你。”他冷静地列举缘由,“我还在摸索这个梦境,现在贸然夺取我的身体,可能会对你的灵魂也造成损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