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柳脸上表情傻了一瞬,而后默默回想了他们两次上床的“不愉快”经历,呵呵干笑两声,“爷爷我不做下面的那个。”
“为什么?前两次你不都做了,而且你也爽到了。”林淼一脸认真地追问。
“……”万人斩的程柳无言,因为对方说得是实话。
最后,最后能有什么最后,两个都不是第一次跟对方滚床单的人了,节操卷吧卷吧吞了,便也就苟合到一起了。
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过了三,那么偶然就会变成常态。
直到有一天,程柳豁然发现,自己已经三个月没出去换过口味了。生理有需求的时候,是跟林淼做,生理没需求,就是想来一发的时候,还是跟林淼做。
最初还是因为他每每准备出去约炮总能被这个林淼抓包,反正跟谁做都是做,所以就一而再再而三地滚了床单。但到了后期,两人居然像形成了默契一样,成了对方的固定床伴。固定固定着,林淼居然就这么登堂入室了。
两人只要前一天晚上做了,那林淼就一定会留宿,然后准备第二天的早餐,甚至还送自己去上班。原因无他——一总是要体贴一点零的。
而从来只做一的程柳,就这么被压着压着压成了零,还是一个不自觉的零。
他抿嘴,想起自己唯一上了对方的那一次——真他妈不争气,当时应该使出全身本事的。不然今天也不会沦落到这种地位了——“不是我不让你,主要是你早泄,进去你爽了,我又爽不到。”
“谁他妈早泄?”
“你上我的时候不是早泄了吗?”
一辈子的耻辱,根本翻不了身!
时间在慢慢地向前走,只要易煜那边没有新情况或者新要求时,两人之间和谐得像有了多年默契的朋友一般。
既不互相打探对方的工作,也从没想着打入对方的朋友圈。他们像真的都忘记了互相之间的鸿沟一般,一边按部就班过着属于自己的那部分生活,一边在回到程柳的屋子里时,忘情地做爱,热吻,坐在一起吃晚饭,早饭,甚至会将内衣裤混在一个盆里清洗。
而对互相之间这种固定的关系到底算是床伴还是其他什么,两人都绝口不提一个字。
但当独处来临时,程柳总是会不住地怀疑,对这样的生活和这样的自己产生怀疑。没有猎艳,没有疯癫,没有禁忌,没有背德,没有不待见。
只有规律和平静,以及一转身就将自己咖啡偷换成温开水的那人。
这样的生活简直就像一杯白水!而他,自从那人告知他,他永远不可能是一杯白水后,他就再也没办法接受白水一样空洞无趣的人生。
“同性恋让我恶心,你不要再纠缠我了!我跟你是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我是一杯水,而你的存在只能给我带来污点和浑浊!”那个他从开窍就一门心思惦念着的男人如是跟他说。
原来,他们本质上就是不相容的。这个男人自诩为水,而他的性向决定了他不可能活得像一杯水。
这真是个好笑的论调,当时的程柳为这个论调笑出了泪。可笑完之后,他的人生还是就此转了向,并自此厌恶上了水的人生,也厌恶上各种人生论调。
而今天,他居然用水来形容自己这段日子的生活,他想,自己大概是这段时间做间谍做得有点疯魔了,也许可以找个机会出去放松一下。
当晚,程柳鬼使神差地找了个绝佳的借口打发了要去自己家的林淼,然后将自己捯饬的人模狗样,直接奔着本市最惹火的gay吧去了。
霓虹晃荡,灯红酒绿,乐声震耳,耳鬓厮磨,肉欲互动,一切的一切都曾是程柳迷恋了多年的事物,但仅隔短短半年时间,这一切居然让他提不起劲来。
这真荒谬。程柳坐在吧台前,一边强提着劲儿和他身旁的一个小零调笑,一边忍不住猜想,被自己给拒了的那个傻子不知道现在在干什么。
不过他还真想不通不在自己身边的林淼会干些什么,时刻贴身保护易煜?应该吧,这是他的“工作”不是吗?
但晚上“下班”后呢?如果不去自己那里,林淼会去哪,做些什么呢?
这么一想,程柳才发现,他们其实就是典型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他们熟知对方身体的每一处敏感区域,却毫不了解对方的其他。
程柳愣愣地坐在位子上想了半天无果不说,还把身旁的小零给得罪了,“你要不想玩就直说,这么干吊着有意思吗?”
很符合他往日审美的小零端着酒杯摇曳生姿地站了起来,挪了位,显然不准备再跟他调情下去了。
酒保递给他一杯冰火两重天,调侃:“万人斩也有碰壁的时候?是不是这半年在哪玩得太凶了,重型武器掉档了?”
程柳勉强扯了扯嘴角,端起很符合他此时心境的酒,一仰而尽,“走了,没劲儿!”
“别呀,难得你今天赶上咱们场里的新把戏了,玩玩再走。”酒保挽留。
“什么新把戏?”程柳问。
“总之一定是你喜欢的。”酒保神神秘秘地凑近他耳边道,“……有十来个呢,都是你喜欢的菜……”
喜欢的菜!酒保这么一说,程柳脑中忽而又浮现了林淼那张不出色的死人脸。程柳一惊,赶紧甩脑袋。立即干巴巴地回道:“那我就再等等。”
等待的空档里,程柳忽然感受到一道刺痛人的目光,顺势看去——林淼?!!
程柳心中忽而就止不住地冒出浓浓的一阵心虚,他尴尬地摸着鼻子,眼神闪烁,不敢与对方对视。正当他终于有些扛不住对方那利刃一样的眼神,准备做点什么挽回一下颜面时,对方却将视线挪开了,人也跟着慢慢往另一个方向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