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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退出篱笆,直至走到离小屋百步远左右的地方,才齐齐的粗喘大气。
只是正当两人气息还没喘匀时,面前落下的两道身影差点没叫两人又双双被气流给呛到。
“小娃娃,本事不错嘛!”张清浅乐呵呵的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齐盖。
“前辈过奖了……”齐盖答得有气无力,心里却是知道他们两人刚刚的行为怕是被知道了,转脸去看书生,发现书生的面色也是十分苍白,看来也猜到了这一点了。
偷听被抓到可不是好事,尤其这杯偷听的人中还有他的亲人,这份不信任就让人难以忍受了,不管你的动机是什么。
“哎呀,你看,你看,都是你板着这张脸,把我的忘年交都给吓到了!”张清浅也顺着齐盖的视线注意到了书生,立刻对着自己身旁的碧野子呼喝起来。
碧野子只微微掀了掀嘴角,连嗤笑都懒得给他一声,只摆摆衣袖对着书生二人说道:“跟我来。”
张清浅立刻在原地急的跳脚:“碧野子,你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书生与齐盖齐齐选择略过张清浅,乖觉的跟在了碧野子的身后,只剩张清浅一人还在原地不满的嘟囔。
只是不消半刻,书生就突然感到自己身旁有人,他暗暗看过去,眼中不自觉的带上了笑意——张老正故意撇着脑袋,像是不经意的走在了他们身旁。
几人跟在碧野子身后,七拐八拐的,不知不觉间居然出了村子,来到一处僻静的林子前才停下了步子。
林子很清幽,如果没有间隔着隆起的小土包和简陋的墓碑,书生相信自己会更喜欢这里。
“那一个,是月婆男人的。”碧野子指着离他们不太远的一个小土包说道。
书生先是不自觉的哆嗦了一下,然后认认真真的看过去,很普通的一个小土包,土包前立着一个墓碑,碑很粗糙,生卒年都没有写,更没有墓志铭,甚至连立碑人的身份都没有写,只有歪七扭八的三个汉文——李世年。
不姓凌啊?这是书生第一个反应。
齐盖不认同的咳了两声之后,书生才反应过来,立刻又肃穆了表情,静静的看着碧野子。
两位老者的这么一番行止,显然不是仅仅为了让自己看一看那个墓的,必有下文。
“你们今天没有看到月婆的样子吧?”碧野子也沉思了很久才又开口,说的话却让书生顿时迷糊起来,怎么,怎么突然就说道月婆的容貌了?
倒是齐盖又几分了悟的盯着那个墓碑看了看。
“月婆全名叫楼潇月……”碧野子说得很艰难,像是要一边斟酌能说的话,又一边思考从何说起。
书生还是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反应,倒是齐盖惊诧的挑了挑眉。
一旁一直想安安心心装一个路人的张清浅终于忍不住的跳了出来,“碧野子,怎么你说一个事情说得这么颠三倒四的,我来,我来!”
碧野子不吱声的瞄了一眼张清浅,退后了半步把张清浅给引到几人的身旁。
张清浅全然不顾书生和齐盖的反应,兴冲冲的就挤进了几人刚刚形成的小圈里,搓了搓手掌,说道:“楼潇月在五十年前可是江湖一枝花啊,不过现在的一枝花好像换人做了。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楼潇月因为貌美和才华引得江湖人无端争夺,其中引得楼潇月垂青的只有两人,分别是李世年和凌清华……”
书生与齐盖静静的听着张清浅吐沫横飞的故事,是的,故事。
也许碧野子确实不擅长与人说前事,但是张清浅绝对更不适合。
一段属于三人之间的爱恨纠葛,霎时间被他说成了典型的属于痴男怨女间的旷世绝恋。
只是话本里的绝恋最后都会有一个属于男女主角儿的,或美或悲的结局,而现实里的结局,却远远不会停留在结局的那一天。
爱恨情仇的三人最后终于尘埃落定,楼潇月跟着李世年走了,而她离了凌清华不要紧,但是却连自己与他的孩子也不要了。
而是非善恶,爱恨情仇全然都在一瞬之间,凌清华也许痴情,但是痴情有时候并不是一个好品质,凌园为了自己父亲,只得小小年纪只身上路去寻母。
而世间最伤人的事也许并不是情人间的爱意变仇恨,而是母子不相认。
李世年为楼潇月求了一味药,让她忘了凌清华,忘了凌园,恢复到未嫁人的少女时期,记忆中只有李世年一人。
这样的楼潇月,对于凌园的出现只剩惊恐和畏惧,试想,一个从未在自己记忆中出现的人,即使只是个孩子,突然跑到你面前叫母亲,你该是什么反应。
楼潇月除了惊恐还是惊恐,也许是那味药在作祟,也许是她心中最大的渴望就是保有现有的幸福生活。
所以她不但没有像一个常人那样,对于陌生孩子的一声娘亲的呼唤表示先疑惑和不解,反而勒令下人将堪堪五岁的孩子在冰天雪地里给赶了出去。
五岁的凌园自那以后便失了踪影,直至几月后凌清华发现孩子不见,才从醉生梦死的生活里清醒过来,寻到了李世年所住之处,才得知了这一切。
许是楼潇月终究是母性战胜了理性,许是,李世年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她此前行为的大错特错,终于寻得了解药。
只是这一寻药和寻凌园的过程就是十年,十年!世事沧桑,斗海可移。
楼潇月记起了一切,凌园也被寻到了。
他被人贩拐卖到了苗疆,被养蛊人做了人蛊养了起来。
只是当众人寻到了他时,他业已杀了把自己当蛊养的那个人,对于找来的众人,无论是他的生身父亲还是当年赶他出门造就这一切的母亲他都已经没有太大感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