腕上红红的一圈,都是拜他所赐。
“在这等着。”
慕容扔下一句话,便进了内室。
扶摇观赏着他的屋子。
这屋子是三间连通,没有隔断,特别地宽敞明亮,而西头的内室,说是内室,其实就是一架万马奔腾的屏风将床与外头屋子隔了一下。
东头是书房,一张花梨大理石的书案,这是园林原主人留下的,若是苏北岳自己,倒不会用这么名贵的材料。
书案太大,东西太少,显得有些空空荡荡,案头上就只有一排三个水彩山水陶瓷笔筒,狼毫羊毫的插得跟树林似的,其余便是一方砚,一个笔架,案上铺着一张大大的纸,纸上几个大字——
“有容乃大”。
扶摇看着这四个字,内牛满面。
怪不得他说她的字欠练呢,瞧人家这龙飞凤舞的,多么遒劲有力力透纸背啊。
跟他这字一比,她那手字简直就是小儿涂鸦,羞于见人了。
想想之前,如镜先生也说她字一般,原来并非贬低,而是实情啊。
“在看什么?”
不知不觉,慕容已经走到了她身后。
“看……”扶摇才开口说了一个字,猛然想起自己是打定主意不主动跟他说话,连忙又闭上了嘴,两颊还气鼓鼓的。
慕容淡淡地看她一眼,就像是大人在看闹脾气的小孩子。
他倒也不戳破她,只是抬手,将一样物件递到她面前。
鹅黄色的锦囊,系着翠绿的丝带,还挂着两个小木牌,牌子上刻着“鸾凤和鸣”四个字。
扶摇吃惊地张大了眼睛,结果锦囊,掏出里面的信笺,展开一看。
一首半阙的《摸鱼儿》,是元好问的词;还有四句诗经里的《桃夭》。
这不正是她当初挂到许愿树上的姻缘香囊么?
扶摇惊喜地抬头,看着慕容。
慕容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故作平淡道:“那日见他们要将香囊摘下烧毁,觉得可惜,便要了过来。”
扶摇咬着下唇,嘴角却是不受控制地上扬。
当日她见自己的香囊被摘掉,确实也是很可惜的。
没想到这男人看着粗犷不羁,竟然也有这么心细的时候。他早就藏起了香囊,却不跟她说,到了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就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心意。
她心里甜丝丝的,握着香囊,摩挲着绸缎光滑的纹理,有点爱不释手。
慕容走到书案前,将“有容乃大”四个字给卷起来放到一边,重新铺好纸张,提笔写了几个字——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放下了笔,他默默地看着扶摇。
诗经里的这个句子,实在是流传广泛到了极点,就是田间地头的乡野村夫,也知道这话的意思。
屋内一时安静得落针可闻。
扶摇神色平常,心中却早已翻江倒海。
是该羞怯欣喜地接受?还是高傲地拒绝,但给他留个希望?还是扭捏地装糊涂,让他表露更多的心迹?
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的扶摇,此时真正碰到感情这回事,也是全无经验。
而慕容呢,这个面瘫男,继续面瘫着,心里却也一样地不平静。
她怎么不说话?我又吓着她了?女人的心思真是难猜,好坏不就一句话的事儿。
一男一女,各占据书案的一头,离着不过两步远,心却好像吊在半空中,飘飘荡荡靠不到一起。
一个是不知该如何回复,焦急为难。
一个是收不到回复,为难焦急。
“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