眩晕中他还在想,自己这毒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吃下去的那个到底是不是解药?
我怎么舍得扔下你
“哥哥?”唐元察觉到尤霄的不对劲,从他怀里挣出手往上摸了摸,指尖在唇边摸到一片黏腻,顿时心脏一抖,“哥哥,你怎么了?”
尤霄耗光了所有力气似的,身体瘫软着往下滑,唐元根本扶不住他,只能一把将他背上的背篓扒下来,再慢慢撑着他靠着背篓坐下。
“别担心,我没事。”尤霄闭着眼睛缓解眩晕感。
可他这气若游丝的模样毫无说服力。
“到底怎么了呀!”唐元现在的视力远远赶不上尤霄,更别说眼睛还被一汪眼泪水糊着,就只能看见个大致的轮廓,但他知道尤霄吐血了,“你哪里受伤了?哪里疼?我、我该怎么做?找大夫,对,我背你下山去找大夫!”
唐元抹了抹眼睛,抓着尤霄胳膊想把他背起来,尤霄却顺势一揽,直接将人搂进了怀里。
这乌漆抹黑的,路又不好,石头还多,要是摔倒可不是闹着玩的,唐元自己摸出去还勉强,背上他就太危险了!
“别动,让我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就好。”尤霄感觉之前身体里气息所到之处堵得难受的地方,仿佛在刚才的一通横冲直撞下强行疏通了。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原本一团拥挤混乱的气息,从一开始的争先恐后到渐渐井然有序地流动至各处经脉。
疼痛感也在这个过程中逐渐得到缓解,应该很快就能让他恢复体力。
“哥哥……”唐元整个身子都在抖,“我好怕!”
尤霄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别怕,哥哥在呢。”
唐元搂着尤霄脖子呜咽一声,“你别扔下我!”
尤霄知道唐元不是怕黑,也不是怕危险,而是怕自己会出事。
“不会的。”尤霄终是没忍住,偏头在唐元额角亲了一下,“我怎么舍得扔下你!”
阎罗殿里走完一遭回来,他才知道自己什么都能放得下,唯独怀里这个人,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所有的牵挂!
唐元心惊肉跳得厉害,趴在尤霄怀里呜呜地哭着,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对自己做了什么。
身体里杂乱的气息躁动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才安静下来,尤霄长长吐出一口气,顿觉轻松不少。
“没事了,”尤霄拉着唐元起身,再抓住背篓的背带准备背上,“回家吧。”
“我来!”唐元强硬地从他手里把背篓抢过来。
尤霄抢不过,也就随他了。
出林子的路上,唐元由于看不清路,脚下一开始踩得犹犹豫豫,好在有尤霄领着,走了一段就胆子大了。
“哥哥,”唐元有些好奇,“你能看得清路啊?”
“嗯,看得清,我视力好。”尤霄紧了紧唐元的手。
之前尤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的状态,也就没来得及琢磨一下身体上的变化,其实不只是视力,好像被毒了一下之后,连各路感官都要灵敏许多。
甚至还能在眨眼间移动近百米的距离,可之后一口老血喷完差点儿归西的状态让他不禁心有余悸。
因祸得福什么的就不奢求了,只希望这不是什么恐怖后遗症。
比如超常发挥一次就得吐一次血经一回痛,甚至是折他的寿!
出了山林可视度霎时清晰许多,唐元不用尤霄领着也能自己健步如飞,但尤霄一直也没松开他,就这么一路牵回家里。
进屋里点上了油灯,尤霄就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瘫着不想动了,他有点腿软,手心一直发麻,心脏也跳得厉害。
他今天差点儿就死了。
虽然也不是没死过,可猝不及防地失去意识,根本无法和清晰地感受着生命一点一点流逝时,那种濒死的绝望感相提并论。
“哥哥……”唐元看着尤霄楞了一瞬,然后哇得一声就哭了。
尤霄一副从生死线挣扎回来后,满腹感慨不完的忧郁和沧桑心情瞬间土崩瓦解,看着唐元哭花的小脸儿提起精神,“怎么都到家了还哭上了?”
“哥、哥哥……”唐元哭得撕心裂肺,上前捧着他的脸用手擦了擦,血干了擦不掉,他又开始往他身上摸,“你怎么、怎么成这样了!你在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呀?哪里伤了?”
尤霄这副模样实在吓人,头发凌乱不说,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红得骇人,嘴角、下巴、衣襟、袖口都沾着乌黑的血迹,左边侧脸、脖子和锁骨还有好几条自后向前漫延过来的恐怖的黑线,简直就像是地狱爬出来的修罗!
但尤霄自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只是身上沾的那些血迹吓到他了,“别哭,乖,我没事。”
“都、都吐血了,”唐元哭得直打嗝,“怎么可能没事!”
“真的,你去把饭菜热一热,我去洗澡换身衣服。”尤霄现在只想赶紧去把这一身狼狈处理了,免得唐元越看越害怕,“一会儿吃完饭跟你说。”
唐元只得点点头,抽噎着抹抹眼泪跑去生火,“你先洗把脸,我烧好热水你再洗澡,很快的。”
锅里那锅水已经凉了,那本是他烧着等尤霄回来用的,尤霄爱干净,在外面流了一身汗回来总是要先洗澡换身干净的衣服。
本打算直接用凉水冲一冲的尤霄笑了笑,“好。”
仓库是泥地,而且没有排水口,尤霄早在仓库边上用木板简单围了一个洗澡房,下面露腿上面露头的那种,好在不用担心积水。
尤霄洗干净脸和手,备好干净的衣服,换了拖鞋拎着桶去厨房打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