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要开水下锅,瓦煲里加水烧着,尤霄让唐元等水开了下米,大火搅拌一会儿后用中小火闷着。
尤霄则处理蘑菇,锅里加油把姜蒜花椒爆香,加入焯过水的蘑菇炒一炒,然后加水煮够一刻钟。
做好这些,粥也用小火闷上了,尤霄拿来油罐子,掀盖往里加了几滴油进去。
等待的过程中,尤霄将捡来的几颗嫩板栗剥了,扔进火里烙一会儿。
唐元看着他的动作眼睛都瞪圆了,“哥哥,那是能吃的呀,你怎么给烧了?”
板栗、毛栗在他们眼里跟山上的其他野果差不多,而野果都是直接生吃的,且板栗壳剥开里面的毛特别不好剥,所以他们也不经常捡来吃,更没有人想过把“果子”烧来吃,以至于唐元不太理解尤霄的做法。
“栗子烧来炒来煮来都香,一会儿你尝尝就知道了。”尤霄用火钳拨了拨,给板栗翻面。
唐元眼神一直亮亮地看着尤霄,看得尤霄不禁老脸一红,直到火里突然砰砰炸了几声闷响,吓得唐元差点儿仰倒,好在尤霄眼疾手快一把将人搂住。
他们两个本就挤得近,尤霄手臂一搂,猝不及防受了惊吓的唐元又下意识借力往他怀里一钻,软软的身子就扑了他满怀。
尤霄心口噗通一下就跳了起来,不过他没工夫心猿意马,火里的板栗陆陆续续炸的欢快,他只得赶紧松开人,拿起火钳全掏出来。
他捡起一颗滚烫的板栗在手心来回倒腾,一边吹去灰尘一边散热,然后剥了壳递给唐元。
谁知一抬眼,却见那个小家伙正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所有的情绪,却被鲜艳欲滴的耳垂和通红的小脸出卖了个干净,含苞待放的模样在昏黄而深沉的日暮下显得格外诱人。
尤霄也不知怎么想的,捏着板栗的那只手往上抬了抬,竟是直接喂到了人家嘴边。
唐元脸色更红了,却没有躲避,踟蹰了片刻便乖乖张嘴将栗子从手指间叼了去。
一入口,就只觉得果然很甜。
蘑菇比粥快一步煮好,尤霄盛了两碗蘑菇汤先开开胃。
唐元早就馋得不行了,捧着碗慢慢嘬了一口鲜香味浓的蘑菇汤,结果还是被烫得眼泪都要出来了,一边吐着舌头一边点评,“好鲜,好好喝!”
尤霄觉得受到了表扬,嘴角高高扬起。
一碗蘑菇加汤下肚,粥也好了,尤霄给唐元盛了一碗,唐元吹了两下,呼哧呼哧地尝了一口,顿时眼睛就亮了,“好软,又香又糯的!”说着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尤霄,“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呀!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蘑菇和粟米粥了!”
尤霄被那灼灼的眼神看得又是心头一跳,竟有些脸热起来。
其实他觉得很一般,麻油不够香,米是陈米也不够新鲜,不过口感比直接下水煮熟就吃的做法还是好很多的。
至于蘑菇汤,花椒和姜可以去土腥味,用好了自然比他们用一般方法做出来的要鲜一点,要是有香茅草,味道会更鲜。
不过唐元的称赞和崇拜让他非常受用,正要问他这顿饭够不够惊喜,就见人又变了脸色,瘪了瘪嘴懊恼地说:“果然我中午做的那顿饭很难吃呢!”
尤霄:“……”
“不过我刚才有认真把步骤记下来,以后我也能做出更美味的饭菜给哥哥吃。”
尤霄:“……”这小孩儿是真知道怎么招人疼!
尤霄默默道:“喜欢就多吃点儿。”
俩人把锅里吃得干干净净,唐元没忍住打了一个饱嗝,打完后忙捂住嘴不好意思地看了眼尤霄。
尤霄愉悦地看着他笑了笑,笑得他更不好意思了。
等收拾好碗筷,外面夜空已经挂满了星星。
尤霄将热水兑好,又拿了另一套干净的里衣让唐元先行洗漱。
趁此空挡,他将自己床上的铺盖卷换下来,再翻出唯一一套换洗备用的铺到床上收拾好,至于换下来的,他搬去了他父亲屋里。
尤峰床上用过的东西都烧掉了,现在只有一个垫着干草的空架子床,家里除了他屋里用的这两床,实在没有多余的被褥了。
唐元洗漱完,尤霄将人领到自己那间卧房,“以后你睡这个屋,”说着打开衣柜,指着右边一摞衣物,“这几身是你的,等挣了钱,再给你买好的。”
唐元发现尤霄两年以前的衣物不仅比他现在穿的料子要好一些,甚至还多出两身,这前后显而易见的落差,看了不免让人心酸。
尤峰身为秀才,不仅可以免除田税,每个月还有政策补贴,而且尤峰平时会接些誊写书稿代写信件之类的活儿,因此生活还算宽裕。
奈何因为一场病痛……
“这些已经很好了。”唐元如是说。
“这就叫好了?”尤霄笑了笑,心说以后会有更好的,他野心不大,不求多富贵,能舒舒服服的生活就好,眼下这样他必是不能满足的。
唐元被他感染,心情又飞扬起来,转眼看见窗边木桌上放着几本书,心里对尤霄的崇拜更深了。
身为秀才唯一的儿子,自小开蒙,到了十二岁能够放心让他自行往来镇上时,又送去学堂上过几年学,尤霄自然有些功底在身。
唐元感叹,他哥哥真厉害,不仅人长得高大俊美,下得一手好厨,而且还有满腹学问呢!
尤霄顺着他的视线走到桌前,拿起那几本医药典籍,这是原主用其他书籍换来的。
说来因为他爹的病,原主倒是自学了不少药理知识,可惜原主为了方便在家照顾人,只接手了他爹誊写书稿之类的活儿,所学药理知识都用在了调理上面,还没来得及派上真正的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