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他和母亲隐隐约约都有了不好的预感,母亲接到父亲遇难消息的电话,就匆匆收拾行李带他乘坐新干线,增子史绘在换乘时还差点走错了月台搞错了线路。
那个时候母亲已经六神无主了,连眼镜都没带上。这成了鹤见肇被人拐走、增子史绘都没在第一时间发现的原因。
鹤见肇并不非完全不怨自己的母亲,虽然他被带走时已经被迷晕了,但当年的增子史绘却失魂落魄到在下一站才发现他“走丢了”。
当年的警方先是朝着母子二人在换乘时走散的方向调查的,等查到站台监控发现他是被拐走时已经晚了,鹤见肇已经被带上了船。
鹤见肇因为混血的关系被卖了个不错的价格,又同样因为听的懂一点法语,没有被卖去做苦力,而是被法国一个做军火生意的黑帮二把手给买走了。
为了活命,鹤见肇没有吵着要妈妈,甚至都不再继续表现出自己听得懂日语。他继承了自己父亲的高鼻梁和灰蓝色的瞳色,个头也还算高,懂事乖巧,甚至被允许去上学。
成年后,他在跟着自己的养父做生意时,不幸卷入了与意大利黑手党的纷争中,他的养父死了。
而他,却在那场纷争中看到了一个新的世界。
他觉醒了「死气之火」,属性是岚。
他加入了前来平息骚乱,打扫战场的彭格列,进入了岚部,拥有了自己的匣兵器。
那是一只虎斑地鸫,也就是传闻中的「鵺」的原型。
不过,与「鵺」不同的是,他的地鸫没有什么杀伤力和威慑性,他的岚火炎压顶多只能算是鸟类振翅拍打时扇起的小风,顶多能算是拥有不错的持久性,且灵活机变。
尽管如此,在岚部,他还是颇受彭格列十世岚守大人的赏识,担任起了协助狱寺大人收集有关各地异闻并汇总成档案、录入彭格列数据库的工作。
也因此,他得以在扫描归档旧档案并做分类评估时,偶尔间找到了自己的“生父”。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在表世界行走的身份是为他在岚部的职务量身打造的志怪杂志记者,在加上本质上他负责的是情报收集整理一类的工作,他很快就摸清了当年塌方事故的来龙去脉。
他在默默地关注着自己母亲时,也通过工作便利,将真相与证据一点点地送到了增子史绘的眼前。
让他不知道是否该感到快慰的是,这么多年以来增子史绘并没有完全放弃找他,在得知真相时也毅然决然地决定复仇。
无论是借助有关「鵺」的传说来逃脱嫌疑,还是从蓖麻中提炼蓖麻毒素,又或者是训练那条当年他吵着闹着要买的小金毛、让金毛在听到实现录制好的水琴声时叼走警示牌,甚至是利用汽水瓶、圆珠笔芯、和针线制作刺杀暗器,并不惜为此在旅馆中独自苦苦练习上千次、以求一击即中,增子史绘都是依靠自己制定的计划并实施。
——只是她不知道,因为她是个志怪小说作家,平时查资料、获取灵感的网站上所看到的东西,她曾经的灵感来源,从她决意复仇起就全部成了鹤见肇精心为她准备的内容。
在彭格列干了四年,亲手整理了成千上万的情报,鹤见肇已经对这个家族、还有十代目拥有的能量有了再清晰不过的认知。
他也清楚地明白,违反缄默法则、违反教父为融入表世界推行的一系列里世界行走制度会是什么下场。
他并不打算去挑衅教父的权威。
鹤见肇没有动用哪怕一丝一毫属于里世界的力量,更不会亲自下场复仇。
这一次“受邀”前来宿里村,他自认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隐秘工作。
鹤见肇不恨当年母亲在亲自寻找他和前往静冈为父亲收尸中选择了后者。
他因此机缘巧合踏入了里世界,获得了力量。
鹤见肇作为一名跟着黑帮成员长大,早就知道自己未来注定会成为一名为组织上层顶罪的“养子”。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是彭格列和教父制定的规则拯救了他的人生,给予了他力量和生存权不受践踏的权利。
至于母亲?早在远渡重洋的那生不如死的海路上,他就放弃了有朝一日还能团圆的幻想。
他不需要家了,彭格列就是他的家族。
可当他知道他并没有被增子史绘所抛弃,知道父亲为他买了那只金毛并亲自带在身边训练,打算在他生日时送给他做礼物时,他发现自己不能不为父亲复仇,他不能不帮助增子史绘,否则枉为人子。
——那只大金毛,竟然在时隔整整十六年后,还能闻出当年查理?艾贝尔训练所用的物品上,沾染着的小阿一的味道。
他忍不住想,如果、如果当年他父亲得救了呢?
发生在他身上的悲剧究其根本,源头即在见死不救的染地康克和丹泽道贵身上。
归根结底,当年若是他的父亲没有死的话……那么他就不会被拐走,像猪狗一样被权贵挑选,然后被抛弃——被流放至人间炼狱,过上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过上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彭格列对他有大恩。
如果可以过安生日子,谁又愿意在刀口舔血?
但此仇不报,他的心结就一日不能消除。
他的岚火已经不再是清风,而是沾染着不甘愤怒的复仇之焰。
曾经对他的父亲见死不救的人来说,他就是传说中的怪物「鵺」。
对表世界复仇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高昂的,可他还想继续在彭格列的岚部工作,报效岚守大人对他的提拔与庇佑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