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甚者,仗着人多嘴杂,责任难究,竟是肆无忌惮的品评议论了起来。
“我记得之前在照片上看到,好像是长头发,不过这样的短发也很不错。”
“哎,很漂亮啊!我以为会膀大腰圆浑身肌肉……”
“你说的那还是女人吗?”
“啧啧,我可听说这夏上尉可是慰问营出身,长得好……呵呵,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嘛!”
“我也听说过,你说这慰问营那是专给……嘿嘿……”
议论的几个是空战部分的老兵,都是老油条了,这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子兵痞子的猥琐之气,却愣是能把话说得旁人寻不出大错来。
陆成眼神阴鸷的盯着那几个老兵,双手紧紧的攥成拳,手臂上青筋凸起,随着灼热的吐息一颤一颤的抖动。
兴致勃勃议论着的老兵们便只觉后背一阵发寒,脖颈处凉飕飕的,一抬眼接触到陆成瞪过来的视线,再看陆成的肩章,凭借本能的便噤了声。
西亚把陆成的所有举动都看在眼里,无声的叹了口气。其实陆成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夏安安,如果此刻是夏安安本人在面对这些流言蜚语,定然不会做这种欲盖弥彰的事,她在心里也许是有着几许在乎的,但表面上必然是分毫不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夏安安是个非常属于藏拙的人。而陆成太过张扬,就算已经在慢慢学习忍耐,却显然还不到火候。
她们是从慰问营出来的,这是事实,根本没有必要掩饰,因为她们的实力就已经足以遮盖一切。而陆成至今都不懂。
陆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平息胸腔里勃发的怒气。再次睁开眼,他的眼底有几丝不甚明显的血丝,一瞬不瞬的望着夏安安。短发的夏安安,于他本该是惊艳的,可惜第一眼他所感受到的却并非惊艳,而是怒气,是恼恨,是……嫉妒。那一刹那,他便只觉得喉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上涌,咸涩的滋味在舌尖散开,为什么是他?为什么是楼靖?看着她在楼靖面前乖顺的模样,他只想将那个男人彻底撕碎。两人失踪的那一个多月里,到底还发生了什么?如果,如果是他和夏安安一起遇险,如果是这样,结果会否不同?
只可惜,没有如果。这所有的一切,也没有正确答案。
夏安安此刻正就地坐在模拟机旁边休息,低垂着头,双手环膝,看起来颇有几分旁若无人的架势。一双黑色锃亮的军靴出现在她的视野中,微微一滞,她抬起头,对上的是楼煌面无表情的脸以及冷淡的眼眸。
他们现在的军衔相同,自然可以免去行军礼这一套,至于相互打不打招呼,则另说。
楼煌站定后投下的暗色阴影形似阴云压顶,黑沉沉的令人十分不舒服,虽然夏安安面上并未表露出来。她是忌惮楼煌的,与对楼靖心理上破防之后的信服不同,对楼煌的大部分还是当初被强暴的阴影在作祟,即便时过境迁,肉体的疼痛早已消弭,但心理……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创伤结了痂,却并未剥落,撕开来仍会痛,仍会见血。
以为楼煌有话要对自己说,夏安安便一直仰着头,双眼却不知望着何处。
良久,久到夏安安的脖颈泛起了酸疼,楼煌却依然没有开口,终究收回了游离的视线看向面前的男人。四目相对,遍体身寒,男人的视线和过去一样,清寒彻骨。
俯视的角度,楼煌轻易就可以看到夏安安短发下的那截白腻的后颈,仰头的缘故,一条深深的褶子横亘中央,破坏了美感。很难想象这截白腻纤细的脖颈的主人,会拥有连自己都毫无胜算的机甲机甲驾驶技术。想想当初那个只有依靠他的荫庇才能保全自己的军女支,甚至曾被他压在身下肆意的对待过,还真是讽刺……
“模拟对战,也和我比一场。”移开眼,楼煌开门见的说道。低沉而冷质的音色,连目的都是干干净净的。
赶上来的莫子熙,闻言,深蹙起了眉,“煌!”他叫了一声,却并无后话,那就好像以她多年来和楼煌的默契,只这一个字,楼煌就能了解他所要表达的一样。
然而楼煌只是深深的注视着夏安安,等待她的答案,对于莫子熙的那一声置若罔闻。
夏安安还愣怔在楼煌的话中,不等她回答,那边负责调试模拟机的监控员示意了一声,两台模拟机已经对接完毕。
楼靖在楼煌靠近夏安安的那一刻便抱臂环胸,远远的注视着他们,此时他走到夏安安跟前,与楼煌并肩而立,问:“可以开始吗?”
夏安安这才回过神,双眼看向楼靖,‘嗯’的应了一声。刚要撑地起身,眼前忽然斜伸来一只掌心带着薄茧的大手,邀请的姿态。眼帘微微一颤,仅犹豫了半秒,夏安安伸手搭上那只大手的掌心,在被温凉包覆的同时借力站起了身。
和楼靖相携走远,夏安安最后还是忘了答复楼煌的邀战,无意还是刻意,只有她自己清楚。
于是,在万众瞩目之下,楼靖和夏安安的模拟对战终于拉开了帷幕。
☆、123
关于楼靖安排此次模拟对战的目的,倒还真没有陆成和莫子熙想的那么复杂,夏安安猜测的验证实力,其实已经对了大半,至于另外的那一小部分,坦言说,楼靖再不凡,其本质也终究是个具有强烈好胜意识的年轻雄性。一直以来,夏安安都是由他亲自调教,训练、模拟战、战场实战,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每一次的进步他都看在眼里。也正因为看在眼里,完全清楚女人的实力,才更急切的想要比上一场,即便结果未战就已经明了,酣战的快意于他却还是有着不小的诱惑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