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到此似乎结束了,脑海中一片白茫茫的空旷。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夏安安感到自己僵冷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回暖,意识似乎渐渐清明了起来,她想她大概还没有死,也许她有穿越了,但她身旁的楼靖又会如何?
明明十分疲累,大脑却兴奋的完全不肯停下。
耳畔似乎隐隐有人说话的声音,她尝试着想要抓住某个话头,却无果。被人搬动的时候,夏安安有试着想要睁开眼,还是无果。
之后,周遭又静了下来,那点零碎的意识在她之前一系列的尝试后终于完全耗尽,黑暗袭来的刹那,她清晰的听到一声温和的男音,只是依旧听不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大概,会没事吧!?
☆、106
像是经过了数个世纪那么长的等待,纤长尾端闪着棕色微光的睫毛颤了颤,有些红肿的眼皮缓缓掀起,在中途的时候,像是被什么刺痛了一般,又缓慢的阖上,而之后的再次掀起显然要比刚刚快上许多。
在那张看起来就十分柔软的床上,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夏安安下意识的眨了眨被海水泡得红肿的眼皮,微微的刺痛让她稍稍能找到一些实感。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完全陌生的房间,整个房间不大,米白色的墙纸干净而温暖,深米色的窗帘虽然拉着,但从透进来的光晕依旧能看出屋外的阳光明媚。靠窗放着一张玻璃面的金属圆桌,桌上是一套有着金边装饰的白瓷茶具,玻璃桌两边各摆上一把果绿色皮垫的金属靠背小椅。夏安安几乎可以想见在某个冬日的午后,这个房间的主人拉开窗帘,在桌边的靠背椅上坐下,沏上一壶热茶,在水汽氤氲中悠闲而懒散的看着窗外冬景。柔和的阳光会在这时洒在他的身上,金灿灿的耀眼,模糊了轮廓。
视线在那透光的窗帘上涣散了数秒,夏安安陡然回过神,继续环顾这个房间。房门右侧贴墙摆着一个八格矮书柜,书柜里的书着实不少,八格都被占满了,却高低参差左斜右歪,稍显得有些凌乱。书柜顶上的一盆不知名盆栽长势极好,那种郁郁葱葱的蓬勃,在冬日里可不多见。房门左侧靠墙角立着一个原木色的衣柜,两个圆形金属手柄上还镂了简单的花纹,精巧却又不显得做作。
而就在夏安安把整个房间都环顾了一圈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推开了。一个看起来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拉开的门缝探出了头,乌溜溜的眼睛直直的望了过来。显然未料到床上的人已经清醒,四目相对,可以明显发现小男孩怔了怔,随后似有些不好意思,避开了夏安安的视线,双手下意识的攀上门沿。
两人沉默了近一分钟,期间小男孩略有些局促的推开门,走进房内。乌溜溜的眼睛闪烁不定,像是想看又不敢看夏安安的羞涩模样。
事实上,在他的眼中,这个被他阿爸发现已经昏迷不醒在床上躺了三天的大姐姐,可是相当的漂亮,比他阿姆还要漂亮。虽然长得和他们有些不一样,却是他至今见过最漂亮的人了。
他每天都会偷偷来看她好几次,要不是阿姆说他会打扰到大姐姐的休养,他一定会再多看几次。
夏安安自不清楚小男孩心里的计较,看小男孩羞赧的模样倒觉得有几分可爱。
小男孩看起来也就六七岁的模样,上身穿一件白色不知材质的长衫,脖颈上围着一条深蓝色的厚沙织围巾,下身一条黑色丝光面灯笼裤,脸部轮廓以及五官趋近于夏安安记忆里中东地区人的长相,皮肤呈深麦色,给人一种阳光般的健康感。
小男孩的长相让夏安安不禁在心中自问,她现在到底是在哪里呢?是再次穿越了,还是依旧在那个时空的特殊际遇?
小孩子都是敏感的,即使低着头垂着眼,小男孩依旧能感觉到夏安安视线中的打量。于是,手指对着手指,愈加局促不安了起来。
这沉默的一分钟过后,像是猛地想起了什么,小男孩倏然抬起乌溜溜的眼睛,而后又立刻垂下,讷讷道:“我、我去叫我阿姆来看你。”
说完,便匆匆跑出了房间。
小男孩走后,夏安安双手撑着身后的床垫尝试着坐起身,只是才撑起一点,头甚至还没能离开枕头,一阵晕眩袭来,手臂一软便又跌了回去。
仰躺在床上,夏安安只觉得天旋地转,双眼完全找不到焦距,心口窒闷,胃中阵阵翻涌欲吐。喘息良久,才稍有好转。
而此时,小男孩已经牵着一名妇人进了房间。那妇人见夏安安脸色苍白如纸,被惊得一跳,忙走到床边道:“你是中度脑震荡,现在还不能乱动。”妇人一边说一边从墙壁的内置式储物柜里拿出湿巾,替夏安安细细擦额上的冷汗,“汉娜,快过来给她看看。”
夏安安迷离的望着倾身站在床边,长相与小男孩有着五分相似的妇人,以及妇人身旁有大半人高圆头圆脑的智能机器人。
之后发生了什么,夏安安其实没什么印象,只觉得耳边妇人的声音,小男孩的声音,甚至机器人的电子音都变得那么遥远,手臂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感,让她彻底陷入了黑甜。
楼靖缓步走在坎达尔城圣耶神殿中庭的羊肠小道上,在他的身旁,一名身穿白色镶金丝边长袍的年轻神官,正不时的和他说着什么。两人的嘴角都带着清浅的笑意,显然相谈甚欢。
与楼靖犹如雄狮般懒散却俯瞰众人的逼人其实不同,年轻神官带给旁人的感觉如沐春风,他的五官算不上出色,却在当嘴角勾着那么一抹浅浅的微笑时温柔的让人移不开眼,即是与楼靖并肩而立,亦丝毫不逊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