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完最后的通牒,都大帅气咻咻地带着安格斯走了。
正午的阳光像喝了壶花雕似的,熏熏然带着几分燥人的暖,春分还没到,海上的暖流已经回归,空气里多了一抹温润的湿意,唐琛交叠着两腿坐在沙发上,任凭这抹春光照在身上,半敞的胸膛结实有力,在光影里散发着细腻的色泽,手臂垂搭在沙发边缘,神情冷漠不知在想什么,似乎对都大帅突然的造访和离去都无动于衷,倒是阿江阿山有些紧张地望着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但凭着对唐琛多年的了解,也揣摩出几分,都大帅要的人唐琛是知道下落的,或者……就在这座公馆里,两人的目光不禁睃向顾西元,这人向来我行我素,就是个惹祸精。
唐琛忽然开了腔,声音有些散淡:“你们两个怎么还在这里,白拿我的钱却不用做事的?”
被他这么一问,阿山倒委屈:“我们在等唐先生吩咐。”
“吩咐什么?”
“去查昨晚的事……”
唐琛轻哼一声:“查什么查,忙你们的去。”
阿江要回社里处理一些事务,阿山也要去盯赛马场的工程,两人不禁又都看向西元,这家伙现在贴身跟随唐先生,一天到晚神出鬼没的,要不是碍于唐琛在这里,真想扒开他衣服看看左臂上是不是有都大帅说的伤。
唐琛站起身,一人给了一脚:“再不滚就扣光这个月的薪水。”
阿江阿山跑得飞快,却听唐琛说:“西元跟着我。”
唐琛不知从哪里搞来的一辆不起眼的旧车,西元一眼就认出来了,是昨晚那辆白色轿车,像是中等人家常开的那种,西元拍着车随口道:“你终于不用惹人注目了。”
唐琛神情暗了暗:“如果那天许澜清没有开我的车,也许就不会……”
“唐琛——”西元拦着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今天这是怎么了,样样不遂唐琛的心。
唐琛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查过那家农场了?”
西元顿了下:“是,去过几次,查了下他们出货的地方和规律,表面上倒也看不出什么。”
唐琛没再深问,只是说农场老板格雷姆可没那么简单,西元随他上了车,话梗在喉间随着车轮滚动了几下,终究没有说出口,
虽然上次拒绝了杰克上校继续查找那批洋粟的下落,但诸多证据表明唐琛手里并没有这批洋粟,那只是助他上位鸿联社总把头的一个诱饵罢了,杰克上校也没有再派人来找西元,西元弃了登上去欧洲的船,然而却没有离开唐琛,不知道在杰克上校那里自己究竟算不算是一颗弃子,如果算,他们会怎么对待这颗弃子,如果不算,将来会不会还再来找他。
唐琛刚才说的关于格雷姆的话意味着什么,是不是他也查出了一点端倪?关于他在欧洲那几天的经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西元只知道,唐琛是不会让许澜清就这么白白的死掉的。
总有些话是不能说出口的,总有些秘密要留在心底,就像昨晚他们都蒙着面,一旦撕破,不知会伤害到谁,谁的血流得更多。
目光沉沉望向唐琛,西元这才发觉,开车的唐琛并不专心,也在窥着他,声音犹如海底卷起的泥沙,阴沉晦暗:“你在想什么?”
西元又将目光投向前方,湛蓝的天,碧蓝的海,港湾里的泊船像列队的士兵,竖立的桅杆犹如枪上的刺刀,密密麻麻,那些摸爬滚打扛枪操练的日子似乎遥远的像不曾发生过,西元的声音有些乏力:“没想什么……”
唐琛忽然伸过一只手来,抓住西元的命跟,面无表情地望着闪闪发亮的海面:“顾西元,你不会撒谎,可偏偏又撒了这么多的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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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你们,我心里很暖!
真正的男人
海风轻吹,泊在岸边的吉利号随着浪涌轻轻浮动,四周没有其它船只,因为这里是唐先生的私人码头,专有青龙堂的人把守。见唐琛来了,他们打过招呼便有人去解缆绳,唐琛若没有兴趣讲话,他们也都自觉地只做事不出声,今天却有些不同,大家在诧异中也都惴惴不安,码头的帮主跑到唐琛近前,小心翼翼地问:“唐先生,没事吧?”
无法做到视而不见啊,一向干净、漂亮的唐先生此时此刻名贵的西装皱皱巴巴,衬衫破着领口,头上打着发蜡也不见服帖,有几缕还趾高气昂地俏着。
唐琛说了句“我没事”便登上船,弟兄们的目光又刷地看向跟来的西元,做乜嘢?这位更惨,光着膀子赤着脚,裤子破破烂烂卷到膝盖,像极了码头搬运工,细看唇上还裂着血口,都知道这位小西爷在唐先生身边也是个狠角色,好几次连唐先生都敢顶撞,小帮主又凑过来悄声问:“小西爷,真没事?”
西元摇了下头:“车撞树上了。”
望着唐琛走进船舱的背影,西元的牙齿磨得咯吱咯吱的。
妈的,唐琛!
当唐琛一边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突然抓过来时,西元一个激灵,心开始狂跳,本能去掀唐琛的手:“放开,有话好好说!”
唐琛自然不听,还云淡风轻地来了句“话你个老x!”
西元听不懂他的南粤俚语,但也知道是句骂人的话,那里被掌心的热气烤得火烧火燎,唐琛的手指更像揉面团似地明里暗里不怀好意,西元继续用力掰他,唐琛反而变本加厉,又磕鸡蛋又碎碗,像是跟那里结了仇,变着法地作践,西元的库子很快枝的老高,又恨自己不争气,想停都停不下来,就像唐琛开的车,早已失了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