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承秉持着饭后一小时不开车的理念,又在这小屋子里赖到了两点多,才在楼远明里暗里的催促下踏上返回随川的路。
楼远催他的主要目的是付之予要早去早回。
文承穿着他那身从街边随意买的朴素套装,手中提着自己昂贵的原装皮肤,下楼去开车准备出。
上午闷热的天此时阴沉下来,天边滚动着乌云,看起来是在憋一场大雨,在两个人远去后,闷雷自云层之上轰响,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周末午后一场雨无疑是最令人享受的瞬间,楼远搂着松仁躺在沙上,可算能把午间新闻换台,百无聊赖地挨个频道转了一圈,最后还是玩起了手机。
他属实已经好多年没看过电视了,大部分时间都在手机和电脑上看,只不过自打租了这套房以后,他有事没事就要打开电视机看看,当背景音也无所谓。
大雨倾盆,窗外一片灰暗,仿佛是到了傍晚时分,楼远瘫了一会儿又刷到了乐队章姐在朋友圈的烘焙视频,看得他三分钟热度烈烈燃起,当即爬起来跑去厨房捣鼓。
自从上了班,他第一次意识到培养一项兴趣爱好的重要性。
以往在学校里,平时闲下来就上网冲浪,浪费再多时间都能给自己找出个理由——今天上早八了犒劳一下自己、今天写作业了犒劳一下自己、今天和同学在微信聊小组作业了犒劳……
现在只有周末两天有成片的空闲时间,都耗费在玩手机上,楼远总觉得这个休息日过得很亏,眼睛一闭一睁就过去,莫名有种荒度人生的焦虑。
但他的拖延症实在严重,从上周开始决定要找个兴趣培养一下,这样想着打开手机,没多久又开始上网,把正事全然抛之脑后。
现在楼远趁着正上头,当即决定动起来,说做就做,争取在付之予晚上回来前拿出成品来。
他问章姐要到了配料表,结果现家里除了面粉之外什么都没有,成品只能做个大白馒头,面包压根不起来。
楼远把关键词换成了:花式馒头。
他站在厨房里浏览着页面上的大寿桃,当即换了个词汇:简易面包烘焙。
这次的图片看起来要精美一些,楼远满意了,着手他的糕点大师事业。
大雨来得快去的也快,晚上六点左右天空放晴,乌云飘走,露出清澈的蓝天,日头西沉,温度难得降下来。
付之予比他想象的回来更早,楼远还在着急忙慌拯救形状诡异的大馒头,房门咔哒一声响,对方已经换身新衣服回来了。
楼远站在厨房里,围裙上布满白色粉末,警惕地直起腰看着他。
付之予僵在门口,和他对视片刻,微微皱起眉,不确定道:“……你有没有闻到电线烧断的味道。”
楼远拍拍自己的围裙,霎时间飞尘四起,仙气飘飘,他偏过头咳嗽半天,艰难道:“可能是我把面包烤糊了。”
“面包?”付之予眯起眼睛,“怎么突然想起来做面包。”
“随便陶冶一下情操。”楼远说,“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怎么这么快就谈妥了?”
付之予弯腰换鞋,随口道:“还好,断交了。”
楼远差点把刚刚抽出来的烤盘甩到地上,立刻顾不上外焦里生的烤面包,把手套摘下来走过去:“什么意思,你和他们吵架了?”
他扳过付之予的脸,视线从他的眉毛到下巴一一扫过,确认对方和出门前没有区别,才捏着他的脸颊问:“有没有人欺负你?”
“谁会欺负我。”付之予失笑,抬手捉住他的手指,放在掌心里随便揉一揉,“没什么的,我早就准备这样做了,打算了很久,不会被欺负。”
他回家去时无可避免地与家人产生了一些冲突,往日里只顾着攀炎附势的亲戚都不分青红皂白地把矛头对准他,不过付之予并不太在意那些人怎么说,他只在乎付父一个人的态度。
而经过付之予的公司在随川市内打响名声,识时务的人都不会选择与他撕破脸了。
面子比天大,家里几个孩子哪个不成气候、哪个能闯出名堂,明眼人都能看得懂,只不过有些人跟风装作看不见罢了。
和付父的交谈倒是还算顺利,长时间的冷战让他们之间的交流从父子渐渐趋向于合作者,一旦让父亲这个角色在关系里淡化,更着重强调平等的、更为利益导向的新角色关系,属于父子之间的掌控感与失控感便不再明显,谈话也能够更加顺畅。
付之予其实并没有当真要“断交”,只不过协商好在短时间内互不干涉,相互切断关联,付之予不必再忍受亲戚的骚扰,也无需再依着付父的安排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