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飘出煎牛肉的味道,煎到变色的牛肉滋滋冒油,再把炒过的蒜倒进去,调个黑胡椒酱浇进去,翻炒收汁,锅铲刮在锅底上,把最后一粒裹着浓郁酱汁的牛肉粒倒入盘子里。
——楼远想起来自己胃肠炎输液的那天,楼安偷偷来看他,正巧碰到了付之予。
楼安说:“别人家都有人愿意为他们花钱,小远也要有。”
当时付之予说:“不缺你一个,他有。”
楼远把蜂花粉瓶子抖了又抖,撒出来一些在小狗饭碗里,拧盖子的时候才现是他自己的手在抖。
他的心跳度很快,他怀疑有点心律失常,和之前的每一次心动都不一样,这一次是抑制不住的冲动。
他觉得付之予也是喜欢他的。
他用力吞咽一下,浑身的血液都在往头顶窜,他等不及吃完饭后再和付之予“聊聊”了。
楼远撑着膝盖站起来,站在厨房门口,看着付之予丢了一把菜入锅,顷刻间嗞啦声炸响,油烟一拥而上,只一眨眼就被集成灶吸走,付之予像在炒一盘烟花。
余光看到人影,付之予淡淡抬眸扫他一眼,顺手颠了颠锅。
这场面实在是有点不合时宜,楼远面色有些诡异,他强迫自己冷静一下。
付之予把火关小一些,问:“怎么又不开心了?”
他算是懂得什么叫火上浇油的,楼远刚把心头的躁动压下去,又被这一句话燎得窜天。
他这个脾气藏不住事,付之予不问还能勉强等等,可付之予问了。
楼远的四肢都不太听使唤,嗅觉味觉听觉统统失灵,只有一双眼睛和一颗心脏在负荷运行,他走近一些想说什么,被付之予推开一些:“小心。”
楼远只能强行定在原地,眼睁睁看着那盘炒包菜装盘,付之予那只修长的手用力时绷起青筋,像楼远无数次在梦里看到过的一样。
热气熏得眼睛酸,楼远眨了两下,使劲抓住付之予的手腕。
付之予还系着围裙,头被自己随意拢到脑后,露出线条漂亮的额头与眉骨,看过来时眼睛里仍然是沉沉的一片漆黑,但这次楼远从里面看到了很多他以前没有捕捉到的情绪,有很直白的纵容。
楼远不敢看了,他吞咽一下,扣在付之予手腕上的掌心里传来对方有力的心跳,让他不可遏制地有些颤。
“付之予,”他现自己声音有点哑,于是清了清嗓子,抬眼直视着付之予,“你是不是喜欢我?”
厨房里仍有电器运转的低频噪音,在这一刻都远去,全世界都屏住呼吸,等待着付之予的回答。
楼远紧张得快要晕过去,他很久没有这么紧张过,高考时收卷的前一刻不紧张、债主拎着铁棍砸坏大门时不紧张,但此时一切情感都远去,只有最纯粹的紧张压在肾上腺上。
付之予却先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最居家风格的黑色T恤,一双拖鞋,一件围裙——楼下市买的,楼远有一件情侣款,就挂在他身后。
付之予抬起头,先是叹了口气,接着很浅地笑了一下。
“喜欢。”
楼远听见自己脑海中有什么炸开的声音,挤压着他的全部思绪,缺氧一样,他抓着付之予的手腕,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偏过头,非常用力地亲上他的唇角。
属于付之予的气息。
楼远退开一点,眼睛完全黏在了他的嘴唇上,盯了两秒,又重新吻上去,这一次是真正的亲吻,碰到一起的唇,不知谁先加深力道的贴合与探索。
他记得要闭眼,可闭上眼睛觉得天旋地转,不得不紧紧扣住付之予的后颈。
付之予任他毫无章法地亲完,在他将要离开的前一秒重新追吻回去,他的力道远比楼远更加蛮横,楼远没有防备,被他推得后退半步,后腰靠在料理台上,按在付之予后颈的手慢慢落下来,撑在他的胸膛上。
沉浸于亲昵,连时间的概念都变得渺远,楼远不知道他们这样你不让我我不让你地亲了多久,反正他舌根很疼。
“付之予。”他含糊地叫了一声,喉结滚了滚,整个人像锅里刚捞出来的虾,手指有些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