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我的家被分尸了。
是的,波折来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自身遭到巨大的冲击后,我有过极为短暂的眩晕感,等到能够做出反应时,就发现自己和客厅变成了非常糟糕的样子。
密密麻麻的痛意开始从我的上半身传递,下半身几乎是没有知觉的,而我的右手部位率先传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好几分钟内,我只能发出动物般的哀鸣,遭遇突如其来的伤害,我的声带好像都废掉了那样,说不出完整的话。
努力地想要从翻倒的沙发下面爬出来,当我把发出剧痛的右手抽出,举到眼前时,我惊骇地瞪大眼。
手指呢?
我右手的无名指与小拇指呢?
这是可以弄丢的吗?人的肢体会像模型一样,随意拆卸组装?
在惊恐万状中,我又抬起左手,这只手的每一根手指都还在,只是手背的皮肉被沙发脚给挫伤,留下血迹斑斑的惨状。
眼珠子四处乱转,想着寻找,我却怎么也没力气推开身上的沙发。我的手指掉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找到,我就没有机会接回来了。
不。不对,究竟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意识在模糊与清晰间游走,我的上身一直断断续续地传给我疼痛的感觉,可是下半身好像消失了一样,是无知无觉的。
难道被沙发掩盖的半截身体,已经分离了?那我应该流血致死了,至少不该还有部分意识。
疼痛或许比麻木更好,至少提醒着我还能感受到,我还存在着。
那道我瞥眼看见的怪物身影从阳台走来了,它很瘦长,身体是墨绿色的。它有着人类的五官,脸部的轮廓却如羊头,这非常怪异,能激发人心底里的恐怖谷效应。
它的身上有鳞片也有毛发,分布并不均匀,后背透明的柔软翅膀耷拉在地面,因为沾染了我的血迹,显得很艳丽。
像是摘取了生物的一部分,然后随机组合出来的物体。
我是被它攻击了。
脑子里冒出这个念头后,我开始笃定,是这个外来物袭击了我。但我与他无冤无仇,它看上去与在菠萝镇的家里遇上的魔兽并不一样,它也许是有智慧的。
不是随机选择我作为目标,而是锁定。
就在我内心下判定时,它发出了雀跃的声音。
“找到你了,妈妈一定会很高兴。”
羊头异形发出小孩子般的清脆声音,好像心智很单纯,笑容露出,一排细密的尖牙给人生理性的不适。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如果不是我自己得罪的,那么……
我张开嘴巴,尝试着用仅剩的力气去发出声音。
“为、什么……”
心里已经隐约有了答案,可我还是想要问。如今遇见的危险等级,已经不是当初布莱克被操作系控制那样简单,我确实太过天真了。
“奇犽在追捕我妈妈,我从卵中出生以后,便与母体异体同心。妈妈用共感下令,找到你,找到你全家,你说为什么?人类应该比蚂蚁聪明吧,嘿嘿。”
我愣怔地听着这番话,在听到它要找我父母时,我挣扎着发出尖锐地嚎叫。
“不!你不能这样做!我家人是无辜的!”
“为什么不?我妈妈也很无辜呀,奇犽为什么要抓她回去?”
“因为你们会伤害人类!”
“可是,嵌合蚁的变种也有你们人类研究推进的功劳。”
我已经不能正常思考,徒劳地谩骂,右手断裂的地方捶打在地板上,留下一道又一道的血痕。
对家人的担忧远远盖过身体上的剧痛,我恨自己给家人召来灾祸,我以为我不会牵累她们,我想当然地认为我自己可以承受,天真地觉得这一切都会是美好的,奇犽会一直守住我……
我一个没有念能力,根本不能自保的普通人,我凭什么认为会平安?凭什么觉得不会被伤害?
奇犽当初的警告,我到现在才有了刻骨铭心地体会,他为了保护一个普通的女友要做出多少努力。
可是,这一次他来不及,甚至我的父母也会因为我爱情的选择而遭到危险,为我的天真付出代价。
内心深处滋生出一种荒诞又悲哀的怨恨感。恨自己,怨奇犽。
羊头弯折腰,在我面前蹲下,欣赏着我脸上的崩溃。
在极度恐慌与怒火的交织中,我用左手抓起地上的地板碎片,用力扎进它的胸腔!可尖锐的木板并不能划破它如铠甲一样厚实的鳞片,那些木屑反倒扎入我的手掌,让我再次血流不止。
它伸出鹰爪似的手,将我带血的左手腕拧断,闷响过后,我的手像布条那样软下。
“这么害怕却又这么生气,人类好好玩。要是妈妈能把奇犽他们都抓住做成奴隶就好了。南茜你知道吗,妈妈不只是有我一个孩子。而且,还能读取交手对手的内心。你就是这么被奇犽卖掉的,不过从侧面来说,他很在乎你。”
我现在一点都不想听到奇犽的消息,这是我内心的真实写照。因为嵌合蚁变种拿不下他们,所以才会在得到信息后来选择攻击我。
这是权衡利弊的结果,为什么不去枯枯戮山,而是来到s城?为什么不是酷拉皮卡、雷欧力?
就因为,抓我是最简单有效的。
我成为了奇犽的一个意外暴露的把柄,而我的家人也因为我的天真,有可能被怪物杀死。
我早该知道,不管是杀手被寻仇,还是猎人被寻仇,这并不是普通人一下子可以承受的。
奇犽与我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他早就意识到可能会有这一天发生,可他还是接受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