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一会儿,赵欣慧就已经在喊:“小枚!”
赵枚恭恭敬敬站起来叫姑姑。
下午的阳光照在赵欣慧的脸上,明艳不可方物,赵欣慧用的是dior的烈焰什么唇的唇膏,赵枚一向记不清楚这些那些的化妆品的名字,只觉得这唇膏的粉红艳艳的一片魅惑,像一朵天香国色的牡丹开到了最好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曹雪芹写王熙凤,大概就是这样的眉,这样的眼,风情四溢。
赵欣慧正在埋头理单子,赵枚忽然问:“姑姑,你是为了什么嫁给姑父的?”
“你怎么忽然想起问这个?”
赵枚笑,“谁没有点好奇心啊?我以前是努力压抑着才没问。”
赵欣慧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俩特别不相配?觉得你姑父特别窝囊?”
赵欣慧太精明,赵枚一下子被看出了心思,有点窘迫地搓了搓手。
“你姑父家里穷,兄弟姐妹四个人,他最小,可是什么好处都没占到。我第一次去他家的时候吓了一跳,以为他们家来了亲戚,满地都是纸箱子,几乎没有地方走路。后来才知道,这地上都是他家人的衣服,省着放柜子的空间。我问你姑父你的床在哪里,他红着脸指给我看,他和两个哥哥睡上中下三铺,他睡最底下,整个褥子都是潮的。你爷爷奶奶自然不愿意我和他在一起,他母亲也不同意,说我这人看起来不好相与,怕他儿子和我在一起还得入赘。”
“后来我跟你爷爷奶奶说,我不是儿子,不用继承家业。你们要是嫌我丢人,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他那时候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在加州大学的一个分校念书,全家都指望着他的那点奖学金。我从家里出来,卖了那时候唯一一个香奈儿包包,给他打电话要投奔他,他立即给我打了几万块。我去了以后才发现,他鼻子生疮,嘴角烂了,牙龈上也全是溃疡,头发都发黄,听他室友说他为了给我那几万块钱,多打了两份工,吃了半个月的白开水就白面包。他那时候那么丑,那么丑,可是我看着他,只觉得满心满眼都是好,那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就是他了,和他一起吃糠咽菜,我不怕。”
赵枚觉得这一刻的姑姑特别漂亮,不是平时那种像冷冰冰的金属人一样的漂亮,而是那种活生生的好看。
赵欣慧说,“但是小枚你不一样。”
赵枚一怔。
赵欣慧又说,“我知道你心里对我,对爷爷奶奶,甚至对你爸爸都有怨气,有不甘,可是你是长孙女,你对赵家有责任,这是其一。其二,你觉得,如果淡家儒对你有兴趣,哪怕只是兴趣而已,这辈子你能安安生生和别的男人幸福么?”
赵枚说,”姑姑你这是说哪的话,我怎么会怨你们。即使是怨也是小时候的事儿了,我都要和他结婚了,怎么会恨呢?”
赵枚说的是实话,要是怨恨的话,也是十几岁的时候。
那时候她在淡家儒的身边,什么都不是。
面对他的女友,一丝一毫的底气也无。
如今,她可以留在他身边。
将来,她是她光明正大的妻子。
有什么可怨恨的呢?
☆、36chapter36
36chapter36
当北半球还是冬季的时候,赵枚在淡家在新西兰的产业,一个小小的田园农庄嫁给淡家儒。外面几十公顷的高新技术植物园,淡氏护肤品在全球的众多生产基地中原料有机等级最高的基地之一,农庄的蔷薇花枝掩映下,一百多个双方亲朋。
赵承业拍拍赵欣慧的肩膀,两人都有几分泪意。
蓝天白云,一望无际的翠鸀植物在微风中摇曳,白色粉色红色的玫瑰花出现在婚礼的每一个角落,点着白色粗蜡烛的地面上都铺满了玫瑰花瓣,花香浮动中,牧师永恒不变的问题,两个人都说了“ido”
淡家儒的吻落在赵枚的嘴边,熟悉的触感一如当年的第一次两唇相接。
整个婚礼,饶是在军训的时候都咬牙挺下来的赵枚,也不得不说一声累。
早年苏灵灵曾经拉着赵枚一起研究世界顶级的高跟鞋,最后发现无论秉承何国文化聘请何国设计师,最漂亮的高跟鞋都是14的跟
赵枚婚礼上几套礼服,配的都是14的高跟鞋,还要挽着淡家儒的手臂满脸笑容地应酬。
殊不知娇艳得好似洋娃娃的新娘最想做的是踹掉高跟鞋捧着脚使劲儿揉一揉。
晚上的舞会,赵枚穿着一袭粉白色娃娃袖小礼服,和淡家儒跳第一首华尔兹。
旋转的舞步,淡家儒低头轻语,“小玫瑰,辛苦你啦。”
赵枚摇一摇头,泪盈于睫。
谈什么辛苦不辛苦,她又不是他的下属。
赵枚强打起精神,在女校学过华尔兹,淡老太太后来又请了专门的舞蹈教室来教家中几个女孩子,赵枚学得最慢,跳得也没有淡家儒的几个远房姐妹好,可是这时候忍着脚掌胀痛,用了十足十的心力,两人在宴会厅的小舞池翩翩起舞,似两只相随的蝶。
满堂喝彩。
旋即众人举杯,淡老太太身边助理凑到她身边说了什么,老太太远远地看了淡家儒一眼,淡家儒微微点了点头,淡老太太和周围的人打过招呼后优雅离席。
赵枚舒了一口气。
宴会上逐渐嘈杂起来,因为或多或少饮了酒,宾客开始放开笑容谈论起来。
赵枚疲倦到想要坐在椅子上睡着。
淡家儒在举杯之后貌似不经意地向赵枚侧过头,小声说,“回房休息去。”
赵枚如蒙大赦。
临走前远远在门廊看了看觥筹交错间言笑晏晏的男人,人群之中,他如鹤立鸡群,清隽的脸上一层薄汗,在灯光下闪着珍珠一样由内而外的淡淡光泽,美好到想要让人私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