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看感冒。“
想了想,又觉得太过刻意。
没有必要忽然对她交待这个,没有必要挑起她的疑心,她有时候是个喜欢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的傻孩子。
想了想,还是将电话塞回了口袋。
钟心怡教会了陆青玄两种情绪,一种是爱,另一种,叫做犹豫不决。
所有杀伐决断的魄力和判断力统统失效,犹豫不决,编辑和发送一个短信都是这样犹豫不决。
有一个女孩子,她弯起嘴角的时候颊边温柔的笑靥如同黄昏中圆顶的小城堡,俏生生逼及了眼角和眉梢,身旁是百合花的绽放和蔓延颓败的荼蘼花的影子,落座的该是被阳光镀上金边的秋千架子,飞起来的时候两条活泼的小腿在空气中肆无忌惮地摇晃。你想要推起秋千架子,让她自由自在地飞翔,可是看着她在高空的笑,又觉得犹豫不决,想要按住秋千的绳子,怕她飞的太高太远再也抓不住,更怕她一不小心摔落草丛,遍体鳞伤。
所有与她有关的决定,都要犹豫不决。
“想好怎么做了?”眼光刻意地在陆青玄之间的一点星火上停顿一下,徐平看向他,笑容充满深意。
“你有什么话想说?”他淡淡地开口。
“我看到了,你也看到了吧?”徐平笑笑,“俊男美女,嘴角那轻轻一吻,还挺养眼。”
“徐平,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话?”
徐平仍然微笑,“我能理解你的坏脾气,我不会跟脑子里有一颗定时炸弹的人计较。”
陆青玄苦笑,语气仍是云淡风轻,“徐平,你还真是没有同情心。”
“放心,你死了,我会出席葬礼的。”
陆青玄摇一摇头,不理会助手的调侃。
徐平说,“其实钟小姐的性格,我倒是能品味一二。自尊,要强,善良,单纯,而且,对你一往情深。甚至情深刻骨也说不定。”
陆青玄不由看他一眼,徐平说,“你不相信?还是不想承认?你这样一直吊着人家,连一句表白都不说出口,小心她会累。”
“我不能。”
“为什么?”徐平不解,他虽然言语之间不断调侃,实际上手心冰凉,陆青玄几年前从工地升降梯摔下来,脑中残留着动脉血管和神经包裹的血块,最后发展成了肿瘤,如同一颗定时炸弹。
他随时会死,在他不肯接受手术的情况下。
即使手术,也只有50的生存几率。
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份牵挂,后来,升起一丝好感,是什么时候,好感升级成爱的呢?
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他不知道自己未来的路在哪里,不知道自己的生命线有多长。有的时候,她在他臂弯里面沉沉睡去,像小动物一样蹭来蹭去,孩子气十足地伸懒腰,他心里真的不知道是爱多一点还是愧多一点。她还是个孩子,她让他给她一场恋爱,他本来以为是一次成全,也是一场美梦,可是陷下去的却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