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行南下一路来到江宁府,江南织造在官道上跪迎圣驾。皇帝对这个奶兄弟一如既往地和善熟悉,拉着曹寅的手叙述多年离别的情分。
当年曹寅南下做官时,曾立下军令状要在三年之中为皇帝凑够两百万军饷钱粮,他的确做到了,而帝王也如同当年分别时说的那样,一役成名,四海安定。
君臣二人把酒言欢、坐饮畅谈,曹寅谨慎,自知病儿子难堪大任,索性让姻亲家的子侄出来伺候皇帝。
皇帝在江宁曹府下榻几日,由园子的时候偶见残梅深处一抹嫣红飘过,踏着残血寻去,却是一个红玉短袄丫头打扮的女子正在扫雪,间或趁着落雪舞一段,身姿娇俏甜人。
皇帝看得有趣,挥退侍候的奴才独自上前,趁着那女子脚下足湿往斜里侧滑的时候上前扶住,娇俏女子回眸,如小兔般受惊不安。
一段人间佳话就此成就。
世人当然不会知道皇帝白龙鱼服在江南与曹府女眷的一个婢女鱼水合欢,亦不会知道曹府怎么会突然多了一位远房的表姑娘,当然更不会知道皇帝在四月启程往济南的回程路上,随扈队伍里多了一位身份未明的小主娘娘。
这一趟对漕运盐运以及地方事务的行程皇帝很顺心,一直到回程将近皇四子来报说,京郊养病的老八情况不是很好的时候,才想起是有这么回事。
老八还没好么?
彼时皇帝身边的新贵人已经姓曹,人过中年的皇帝饱受儿子如狼似虎的苦,刚在软玉温香中找到些再活一回的错觉。他对不尴不尬不疼不爱的儿子不愿理会,但又不得不有所表示,于是亲口指了皇四子快船先回京,探视病情。
消息漏出去,胤祯在龙舟上吵着要跟着去探病,谁都劝不回。
皇帝怕了这个幼子的闹腾劲儿,一面暗怒老八收买弟弟人心,一面不得不允了。
四爷快马加鞭一路回京,后面跟着一只亮晃晃的拖油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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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大假要到了,不得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这个假期我估价不能保证更新了。家人旅行聚会就要将近一周,没有网络保证,背着本本随时码字会被全家人喷死的。
所以,大家理解吧,我会码一章四八见面八哥知道自己有包子的反应,不让大家抓心挠肺,但是之后真的木有办法保证了。
见谅
晚点捉虫
蒹葭之思
临近京郊,胤禛始终寻不出借口摆脱烦人的亲弟弟。
几次连番试探之后,胤祯怒曰:“四哥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怕爷见了八哥收不了场?”
胤禛气死了,他和老八就那么点儿少的可怜的私人时间都被搅和了,算月份老八肯定已经六个多月了,还不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形,真是急死人。
在胤祯怀疑与揣测的目光中,二人最终赶在四月底回到京畿,胤禛也不理会别的,直接回了自己京郊别庄。
管家早得了传讯做下安排迎接二位爷。
十四抢先问道:“八爷呢?”
那管家觑了一眼自家主子,垂手到:“八爷在内院,这些日子足不出户,奴才已经去通传了。”
胤禛觉得这一眼别有深意,正合了他某个隐秘的揣测,心里更急,顾不得说话,脚下不停往里迈过去。
胤祯见状也弃了审问奴才的力气,大步紧紧跟着往里闯。
谁知二人刚到角门,却听见里面有一声磁器碎裂声,然后胤禩的声音有些急促有些喘:“别进来!”
胤禛立即止步,转头看向胤祯,示意他停脚。
胤祯却恍若未闻一样往里冲,嘴里大叫:“八哥!八哥!是弟弟我啊,你怎——”
门被大力拍开的同时,里面的人一声急急大喝:“滚出去!”接着又有什么东西落地。
胤祯躲过了,刚刚看清里面的人向前倾着撑在床沿上,就被人揪着衣服拖出去。
胤祯一面倒退一面大叫:“四哥放手,你做什么?!”
胤禛用尽力气将他往外拖:“别招惹你八哥,他急了伤了,你付不起这个责。”
胤祯扭着乱跳:“爷还没看清楚呢,你怕什么了啦?八哥在里面要是有个好歹的,爷就是闹到皇阿玛那里也不惧!”
话音刚落,就听见屋里一声闷响。
胤禛送了胤祯,将他撇在脑后自己抢上前去往门口赶。胤祯呆了一下也急得赶上来。
刚到门口,屋里胤禩开口了:“十四,你别进来。”
胤禛胤祯二人齐齐停住,胤祯委屈至极地唤了声:“八哥,弟弟马不停蹄催四哥一路过来的,你就这样狠心?”
胤禛挡在门口不让胤祯往里闯,自己也耐着性子不进去。
里面的人停了一会儿,果然又开口道:“十四你先等等,四哥进来吧。”
胤禛回头睨了胤祯一眼,目光充满某种意义上的同情与怜悯,然后回头像是斗胜的孔雀一样昂首踏入内室。
……
屋里昏暗,拉了厚厚的布帘遮住窗口透进来的光,只能隐约看见模糊的人影。
胤禩坐在床榻上,斜斜靠着床栏,有些气喘的样子。
胤禛眼睛能看清屋里的东西之后,目光就再也不能从弟弟隆起的肚子上移开,仿佛那里揣了个金蛋。
胤禩留意着哥哥的神情,悲从中来,他真是没脸活在人世了,连哥哥也嫌弃他是个怪物。
他转身想避开探寻的目光,却因为方才蛮横用力有些虚颤,转身时踉跄一下。
胤禛一步跨过门口到内室的距离,一句“你别胡来”想也不想就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