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的心中,一根弦,断了。
中毒
那人担忧的目光有如实质,落在他脸上,心上,在他心底深处投了毒,在他血液里种了蛊。
那人担忧的神情,有如重锤一般,声声垂在心尖上最柔嫩的所在。
眼睛除了那人,再也看不见其他;耳朵除了那人的沉吟,再也听不见其他。
……
【拔剑吧!拔剑吧!拔剑吧!】
似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自己。
他知道那是自己的心魔,幼时师父便曾言明过,他心中有魔,魔由妄念生,若不好好修性,定然落得为魔所俘,癫狂致死,为祸世人,害人亦害己。
妄念?
他自小便只是想追寻着那人的足迹而已,怎能说是妄念?
【拔剑吧……】
即便是妄念,也是我与他二人的事,与世人何干?
他执掌逆天府三年,也已杀过许多人,人命于他不过蝼蚁一般而已。既如此,世人死活与我何干?
我所求的,唯一那一人而已。
然而……
那人却为了自己被卷入漩涡黑祸中,他倾力护我,至死方休,然而自己如何能够眼睁睁看他这样倒在自己面前,若是为了这个人……
若是这个人出了事……
【拔剑吧……】
林间埋伏着的人心中没来由的涌起一阵激寒,自脊椎快速串上,胸中烦闷渐盛。
众人抬眼望去,只见被青年护在怀里的年轻男子,双目不知何时转为幽黑无边的墨色,眼白血丝遍布,额头天宫处,似有青色脉动隆起。
白曦反手托着温煦,缓缓坐起,脸上神情不知为何透露着丝丝狰狞嗜血的意味,与方才在船上的喜怒直白大相径庭起来。
低头看向被自己反抱住的那人,脸色比方才又苍白了三分,素日里温暖的身子渐渐冷却下去,那人一贯祥融恬淡的眼睛正在失去神采。
白曦眼神黯了黯。
我心有魔,那又何妨。
是妄念,又何妨?
那人便是我心中永生的魔……
清越剑鸣起,长剑出鞘,无需赘言。
………………
温煦自昏昏沉沉中醒来时,仍觉浑身酸软无力,整个腰背至膝下几乎毫无知觉,内息紊乱,乃中毒之象。
“……”气喘之下,发现连声带似乎也受了影响,舌根麻木——这毒好生厉害!
正惊疑不定间,忽听一声轻响自门边传来,微微吃力的侧头望去,视线却为一挂春帘遮了,看不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