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口沫横飞地讲演,他一脸不解的看着我,估计是想不通怎么十岁大的孩子还玩这么弱智的游戏,可是,难道十岁的孩子玩杀人才正常?
“我们,当然,我们也玩打仗的游戏,不过我一般都当大夫,这个,那个我们的刀枪也是木头或其他软材料做的,所以也就是玩玩。”我忽然觉得很羞愧。
“木头做的?十岁过招还用木头武器?”他大叫。
是,是木头做的——咦,我干嘛羞愧?十岁不正是贪玩的年龄吗?你们变态才让孩子参与杀人越货。
我手叉腰瞪着他:“对,十岁还是孩子,现在该他干的就是读书认字上树抓鸟下河捞鱼,学什么生意?十八岁以后再来。你以为我家是托儿所啊?帮你管教儿子,养不教父之过,你别把自己的责任往外推,还一副为他好的样子。”
他气得抓狂:“你居然觉得十岁还小,你知不知道我五岁就开始学武功,十岁就上阵杀敌。小四更甚,三岁启蒙六岁批奏章,你居然觉得,觉得十岁还小。”
不羞愧,绝不羞愧,反正我不说你也不知道我三岁尿床六岁还穿错左右鞋子。
我霸道地问:“你利害,那你快乐吗?你活到现在快乐过吗?”
“快乐?”
“对,你和小四在他家大院里横行霸道,你们把他大妈的珠花偷来磨成粉制白色颜料,你们在别人都午睡时拿石头打鸟,”我耐心诱导,“你们打遍大院无敌手。”
“不错,”他微笑,“他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大妈小妈都不敢招惹我们,可我们还是会主动找上门去,谁让那些樱桃树、枇杷树都分散在不同小院里,谁让她们院里的树上总是有很多鸟窝——嗯,你什么意思?”
我叹气,扮演热心听众还真不容易,一不小心又被识破了。
他辩解到:“可我们那时候太小,十岁后就再没玩过。”
“那是因为你们没机会玩。你们的父辈对你们拔苗助长,残忍地剥夺了你们的童年,难道你希望自己的悲剧在你儿子身上重演?”
网上有句名言:如果我还孩子一个童年,那我就欠他一个中年。
嘿嘿,不过程武不知道这句话!
“是悲剧么?”他挠头。
我收拾碗筷拿去厨房,碰到郭春匆匆跑来:“姑娘,姑娘——”
“什么事?急成这样?”
他抹把汗嘿嘿傻笑:“看,王家的请柬。”
王家商帮的请柬?是王老爷子的落款。
哈,哈哈,王老爷子您可想起我了。
我活动着手腕回别院,程武还坐在树下发愣。
“喂,没事你就请回哈,我明天有要事,不多留了。”
“哦,”他站起来认真地说,“亦秀,我觉得你刚才说的不对。”
“我也没说我说的对。”
我把他推出院外,他走两步又回过头:“我家的孩子,我们这样的人,或许永远不可能知道你十岁的快乐,你可以十岁玩跳皮筋,我们不行,你明白吗?”
我看着他,无语。
“我们失去很多别人享受的快乐,但我们也拥有很多别人永远得不到的东西,这就是我们的命,你不理解的命。”
关上门,我颓然坐下,身在瓮中,我怎么会不理解?
我的命已与你们中某人的命连在一起,他舍弃了多少,我知道,他努力想留住多少,我也知道,知道而无奈地等待,等着时间流逝命运轮转。
夜短梦多,早上起来化了很久的妆才勉强遮住满脸倦容。
考虑到王老爷子不喜欢与女人打交道,我只带郭春同去,娟儿不服,嚷嚷那老爷子娶了七八个老婆居然还看不起女人,有本事让他一个人生儿子去。我忙捂她的嘴,姑奶奶,这个时代的女人不敢有这种想法,你又不是穿来的,愤青什么?
约会地点在东湖,来京城那么久,一直听说“不游东湖枉来京城,游了东湖不想京城”,今日一看,确实美,果然美,美不胜收的美。呜,五年级时写春游日记,老师不准抄书,要我们直抒心意,我就写:春天确实美,果然美,美不胜收的美。老师评判:语言单调,想象力匮乏。
登上王家画舫,发现又被耍了,接见我们的不是王老爷子,而是他孙子王卓航。
d,老娘都亲自出马了你还耍大牌,等姑奶奶发达了,把你家东湖水域盘下开游泳池。
虽然烈日当空,但湖面微风清拂,桌下摆着冰盆,身后有人轻摇芭蕉扇,我舒体通畅,很是惬意。大富豪就是会享受。
王卓航坐在那头,优雅地展示茶道。
王大掌柜负责旁白:“卓航少爷精于茶道,曾进宫为太后娘娘演绎过‘青眉’的奥妙。郭家的‘舒柳’也是极品,不知姑娘是否用过这种手法?卓航少爷经过研究,发现这样冲泡的‘舒柳’味道别具一格。”
我谦卑的说:“卓航少爷费心了,郭家小门小户,确实不擅长这些。”
王卓航潇洒起身,亲自把茶杯送到我面前,既然别人当我是暴发户,那我就不客气了,于是端起茶杯牛饮:“唔,确实与我平日喝的不一样。”
王大掌柜目光闪烁,王卓航淡定依旧:“姑娘一口喝干却能品出不同,也是行家啊。”
我傻笑。
他有条不紊地烫着杯子:“其实这种手法,还是镇远大将军教我的。”
我差点跌下椅子:“官宦人家自然更是讲究。”
程武上次是化了妆的,难道他们认出来了?
旁白再次响起:“卓航少爷与镇远大将军一起长大,是很好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