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点无奈的纵容,“我若是讨厌你,就不会和你坐在这里。我叫苏如春,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他拿出一张名片,双手推过来。
这是个很尊重的姿态,“我叫韩若。韩若的韩,韩若的若。”我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能把手伸出来吗?”
他有点疑惑,但是还是依言把那双记忆中印象无比深刻的手。我握住他的手,感觉他微微一震,在他的手心异常认真的一笔一划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从高考之后,我签名一向是龙飞凤舞,现在这样一笔一笔的写自己的名字,还是十几年来第一次。在他干燥温暖的手心划着,心中痒痒的,觉得情动。
有点坏心的用指尖轻轻撩拨他的手心,我这人最重公平,他让我心中痒痒,我让他手心痒痒。他似乎介意我如此得寸进尺,挣脱了我的手。
我才不让,握着他的手轻轻摇了几下,有点像小孩子撒娇,“你会记住我,嗯?”
刻意模仿小孩子的结果是连我自己都被这声“嗯”整的有点麻。
大概是没有遇见我这样彪悍的追求者,他竟然有点不知所措,不浓不淡的漂亮美貌微微皱起来,寒星一样的眸子凉凉的。偏偏我喝了咖啡反倒会脑袋沉沉的毛病犯了,连带着腿也有点软。
不过老实人发起火来才可怕,更何况是苏如春这样看起来老实实际上并不那么好欺负的老实人,我见好就收:“那个,非典时期我们晚上要查寝,我要先回去翻墙了。你别忘了我的名字啊!还有等着我,电话的话手术会不方便,我给你发短信,你忙的话不回也没关系,我先走啦!”
一大串话说得我口水都干了,不管怎么样,新生的第一天就和他重逢,已经是最好的一个开始了。
底线
晚间回到寝室思索“追苏”大计,接到母亲的电话。
“宝娃,你今天好么?有没有喝板蓝根?同学有没有出事的?吃晚饭了吗?”
噼里啪啦一大顿,从来不知道我那少女天性的母亲说话速度可以上脱口秀节目。
然而视线向下,我清楚的看见自己鼻翼鼓动,一滴泪掉在米色桌子上,圆圆的一颗。
以前我总是嫌弃母亲叫我“宝娃”这样一个名字,尤其是她当着家里的七大姑八大姨同事朋友都这么叫的时候,恨不得把这两个字驱逐出中国文字大家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我的母亲,活生生的母亲,疼我爱我宠我将我当成骄傲的母亲,我暗暗下定决心,即使舍弃父亲,也不要让母亲遭遇前世不幸。
“晚上和大头一起吃了很多,有好好带口罩,板蓝根太甜喝得我嗓子不太舒服,今天就没有喝。我们楼剩下的人都很健康,体温都在37度以下。”我耐心回答。
母亲倒惊奇了,“宝娃,我怎么感觉你不太对劲。你不会是遇到什么事情绪不好吧?”
妈。敢情我情绪不好才会这么耐心?
“妈,我很好。我很想你。”
母亲明显因为我的一句话感动当场,我以前是不会和她说这样的肉麻话的。
她一直尽心尽力为我,和父亲没有感情了为了让我有一个完整的家仍旧艰难维持婚姻,甚至在父亲没有工作那段时间,母亲是家里的唯一的经济支柱。后来又扛起父亲留下的巨额债务。
她是太爱我,或是隐隐看出端倪,才会和迟成针锋相对吧。
“妈,你是不是给我准备了一笔教育基金?”
母亲一直存着一笔钱,本来打算送我出国留学用,后来我选择留在北京,就变成了我和迟成的房款。
“是啊,我每年都存一笔钱进去,无论如何都不会动。那是留给你念书娶媳妇的。”
“妈,你帮我把那笔钱全部用来买云南白药的股票吧。”
中国百分之八十的家庭炒股到头来都是损失,而云南白药属于在中国股市中罕有的十几年来价格成百倍增长的股票。
追求爱情也需要资金,让金钱穿越时空规避通货膨胀本来就是我的专业。
“全部用来买股票?宝娃你不是最讨厌炒股了吗?”
“我是讨厌父亲谈起炒股时的投机心理。妈妈,你相信我的判断。”我不说这句话也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妈妈都会支持我。
“好的,我明天就去开户。可是只能用我的名字。”
“拜托!”我大叫,“你是我妈,你和我还分什么家?”
“对了,妈,我们家的那两套房子不如改写我的名字吧?听说遗产税还要上扬呢?”家变之前,家里的财政大权还是母亲说的算,写我的名字,万一父亲真的出什么事情,我至少能帮母亲守住不动产。
若是父亲,绝不会同意。
然而听筒那边母亲却说:“我的宝娃就是想得远,我马上去办。”母亲虽然毕业的大学不如父亲出名,然而交际手段办事能力都要远在父亲之上。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母子,都可以做对方的底线。
我握着手机,看着翻盖上小屏幕边镶的钻石一闪一闪,当初买的时候其实母亲就是打算买给我的吧,否则她不会弃自己偏爱的珍珠白不顾选择这个银棕色。
忽然觉得安心。
十点半上床睡觉,对习惯每天6个小时和最后半年一睡就睡24小时的我来说,天方夜谭一样神奇。
醒来时,一片神清气爽。
人的心境真的是会因为身体和环境的改变而不同的,二十二岁的身体蕴含着朝气蓬勃的力量,大学简单清新的环境让气质更加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