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筌转到村外大青树下乘凉看风景,师傅旁边不能呆,师嫫和巧妹那里他也不愿去。师嫫最近若有若无地流露出想把巧妹许配给他的意思,让他有点心烦。如果师嫫明说了,还方便打算,偏生她话里夹话又像是开玩笑,巧妹也不晓得懂不懂事,就会嘻嘻哈哈打闹,他更不敢动念头。
正想些有的没的,看到阿亮耶推着一车东西回来,他忙招呼:“阿亮耶去赶街?”
“阿筌吃了吗?”
阿亮耶身形高大,古铜色脸上少见皱纹,身板硬朗背脊挺拔,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少,爱说笑话摆老辈子的轶事,娃娃们都喜欢他。他的长子阿朗已经成亲生娃娃了,却还是个铸剑工,阿筌很奇怪,师傅对阿旺垒多上心啊,为什么阿亮耶不好好培养阿朗哥?
阿筌抢过阿亮耶的推车,送他回家。“阿亮耶你买这么多啊?”
“高老夫人过生,高土司开仓赈济,我去领些回来,等晚上分给各家。”
把推车推到阿亮耶家院外,阿亮耶坚决不要阿筌卸货。“难为你了。你阿朗哥会来卸货,你玩去。最近可忙?木府选剑是好机会,你要认真学。”
阿筌转出阿亮耶家忽然起个念头,干脆去看看木家少爷的佩剑。
剑邑村在金沧城北十五里,以阿筌的脚步,走到金沧城不需一个时辰。他赶到城墙下时天还没黑,看到城门上的大铜环,他猛醒天黑后这城门要关的,那赶快看一眼就得往回赶。
才走过门洞,就见有人骑马奔来,他赶紧避到一旁。
一红一黑两匹马到门洞也不减速,快速驰出城门。阿筌眼利,看清是高容和木家少爷,忙问守门的:“当差阿哥,我是牛毛村的,领赈济应该去哪?”
“今天的赈济已经发完了,明天再来。”
“刚才骑马的不是才领了赈济?”
“憨娃娃眼瞎,那是阿容少爷和木家的阿俪少爷,他们去枫木林练剑。”
阿筌抽自己一嘴巴:“难为阿哥,我明天早些来。”
枫木林在城西四里,位于西山脚下的喜龙潭北侧。枫木林不如千感林茂密,林间草地宽阔灌木低矮,傍山近水处是金沧人最信奉的西山庙,所以林子周围没有开垦,不知哪年,林子外的路边开出零星虞美人,后来就连成片连成田,每年四月虞美人盛开,远远看去缤纷美艳。
阿筌走近虞美人田,已听到前方刀剑相叩的叮当声。他矮身匿入花丛,循着声音潜过去。花茎上的粗毛扫在脸上,弄得他直想打喷嚏,憋着气扫视周围,发现前方有块半人高的巨石正好可以藏住身子,于是半滚半爬靠过去,用衣袖遮住口鼻闷喘许久才缓过劲。
夕阳已经沉入西山,依然不歇气地把最后一屡余辉抛上天空,山顶流云接住了,幻化着七彩流光的同时,又向大地倾倒下红黄橘紫,洒在林梢花叶上,灿烂辉煌。
阿筌趴在石头上,着迷地看着前方花丛中腾越激斗的两人。天色渐渐暗了,已看不清脸貌,两人身形又相近,只能从么些人和民家人的不同服饰上分辨,阿筌考虑是否再靠近点。他晓得练武之人耳力敏锐,太靠近或许会给他们听到自己的动静,可现在的距离实在看不清木俪的剑型,他左右双手相互猜拳,结果右手胜了,于是弯腰摸上前去。
他抓两把虞美人挡住身体,从花叶间探出视线,努力捕捉木俪的每
3、3、木家少爷的佩剑
一个动作。
木俪这招是腾上半空急转回扫,剑过处花枝立断,招式未完已被高容接住,两剑相触,击点火星,不晓得剑身可有迸口。这招直刺,木俪为躲避高容而腰身后缩,剑身显得弹性不够。哎呀,这招力道太大,剑声呜咽,韧性不好的话容易断……
阿筌正想得入神,眼前一花剑气掠到,他只来得及歪头侧身,手臂一痛已被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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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你来评评这些剑
夜色清幽,马蹄声远。
阿筌僵硬地坐在木俪身后,尽量挺直腰杆以免碰到木俪。月光笼罩着田野,四周朦胧一片。阿筌偷眼看看骑马走在旁边的高容,又把身子往后挪了挪。
到达剑邑岔路,阿筌低声请示:“阿容少爷,阿俪少爷,这里过去就是剑邑。”
高容哼一声:“我晓得。”
看他们没有停住的意思,阿筌慌了,翻身就从另一边滚下马,坐骑吓得高声嘶鸣,高容忙拉住自己的马。
“憨娃娃搞什么?”
“小的……小的可以自己回去。”阿筌敏捷地跳到马前跪下,“请两位少爷回吧。”
其实高容没想来送他,但木俪说他失血过多,恐怕走不回来,坚持要送。现在快到村口,他再不敢让两人往前走。
“阿俪哥咱们回。”
木俪有点迟疑。
阿筌忙说:“前面就是剑邑,小的自己能走。你看你看,我能跳,能跑,我没事。”
高容耐着性子:“回去怎么说可晓得?”
“晓得。小的偷偷试剑,不小心伤了自己。”
木俪看看高容又看看阿筌,终于不再坚持,上马后又低头吩咐:“阿筌你明天要记得换药,如果伤口起脓就赶快来高府找我。”
“晓得。阿容少爷包扎得好,不会有事。”
高容走了两步又提着缰绳扯马回头。
“阿筌。”
阿筌忙上前两步:“阿容少爷?”
“老实当你的铸剑工,别东想西想。你下盘滞重腰肌僵硬,现在改当试剑工已经晚了。”
“嗯。”
“练剑要看天赋更要从小打基础,师傅手把手教都不一定能成高手,别以为偷看几招就会拿剑,差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