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有别的办法。”
“黑客一旦曝光就不是黑客了。”大黑下线前发来警告。
蒋七三盯着满屏的国文字发呆,自己蹩脚的国语言确实不够用。经济方面的东西还能照着书现炒现卖,语言的问题就不是翻翻字典能解决的。
“您这房子卖这么急,又要现金交易,可不好拿价啊!”中介公司的职员一脸诚恳。
蒋七三沉痛地说:“我也是等钱用。”
“给个底价吧。”
“已经是最低价。实在卖不掉的话,我就去试试抵押贷款。”
“跟银行打交道更麻烦--您看,我再帮您问问,明天回话?”
只要抬到位,没有什么东西买不到,同理,只要降到位,没有什么东西卖不出去。
从决定卖房子到拿到现款,蒋七三只等待了26个小时。他干净利落地把家具电器也处理掉,这个在他名下存在了三年的家,就与他再无关系了。基于卧底
“清除痕迹”的习惯性,他还把退伍后待过的公司扫荡了一遍,使自己的简历和职业生涯无懈可击。
下一步是向妈妈报备行踪,这个更好糊弄。只需说自己又换了个工作,要参加三个月的新员工军训,妈妈一听就开骂,连新公司的名字都懒得问。蒋七三认真辨识妈妈的骂人语调和用词,感觉出她纯粹是在为不争气的儿子动怒,没有什么隐藏的情绪,放心了。看来母亲生活很如意,也是,胡叔叔是真心爱着她的。
大黑那里要不要交代下?蒋七三思考后觉得悄悄离开更稳妥。大黑是谁?搞不好烟雾弹被他弹回来反而成了照明弹。
最后的工作是收拾行李,这不是件愉快的事,太多东西会把人引向那消磨勇气的欢乐窝。这套白色休闲服,白炳江曾当情侣装买,蒋七三捏了许久,还是放进了垃圾袋。对于即将扮演的角色,任何超过百元的服饰都是奢侈品。
蒋七三尽量冷静地挑拣东西,不掺杂任何个人情感地评价每件行李的适用性。直到该扔的东西都扔出去后,灰蒙蒙地板上那串亮闪闪的钥匙就额外耀眼起来,抓人眼目的灿烂着。一直压制的思念汹涌而出,蒋七三滑倒在地板上,把白炳江家的钥匙捧在胸口。
这一去,不知路在哪里,或许无功而返或许得偿心愿或许就真成了替罪羊消失得干干净净。上次没有交代地夺门而出,白炳江一定很伤心,这么久他都没来个电话,就知道他钻进误会里了,不定在怎样臆测自己呢。这样默默断了也好,好过把他牵扯进来。白炳江是上帝的孩子,是飞舞在阳光中的天使,保护他,就不能爱他,不能让他爱自己。
蒋七三以为自己会痛哭一场。他故意把钥匙藏在衣服的最下面,就是为了把悲伤留在收拾完后,可他没哭,也没有预想中的悲痛欲绝。
初秋的夕阳穿透过窗户,给黑色行李包抹上一层温情的暖色,对面公园的长凳上,有对情侣卿卿我我听着音乐。
忽然还想再看白炳江一眼,只一眼。
蒋七三出门时又想,换个角度思考,为了将来可能出现的牵连,应该彻底断绝白炳江对自己的一切残念,是的,得让他不愿思念和回忆,连听人提起“蒋七三”这三个字都咬牙切齿。
蒋七三表扬自己:“考虑得周到,真是个负责任的好青年。”
让人喜欢或许不容易,但要让人讨厌那是绝对简单。他有这个自信。
他自信地去白炳江家,一路上催眠自己: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伟大的职业情操,我是黑客,发现问题并追查下去是这个职业的行事准则,我必须尽到本份,哪怕牺牲爱情、自由以及生命。
走出电梯时,蒋七三已进入要扮演的角色,“我是个决绝的人,来拿分手的东西顺便送回钥匙。”所有电影中,分手时最伤人的不就是丢还钥匙吗?
白炳江不在家,屋里明显有另一个人入住的迹象,发现自己的东西被堆在杂物间,蒋七三一阵心慌,他比刚才更急切地想见到白炳江。
“现在是晚饭时间,他应该去吃饭了。”蒋七三敲着脑袋,“会在哪里?”
想起白炳江习惯事先订座,蒋七三冲到客厅查电话记录,果然,下午有个拨出电话,打过去一问,是市中心的一家高级法国餐厅。
oh,西餐!
蒋七三在踏入餐厅的那一刻就后悔了。
白炳江的座位在窗边,刚好把海城夜景尽收眼底。与白炳江共进晚餐的是个男人,(蒋七三感到一股火辣辣的灼烧从心底蹿出,)那是个气质高雅的东西方混血男人,一个只有电影里才有的贵族般的男人。
男人为白炳江斟酒,说了句什么,逗得白炳江扬头而笑。
男人似乎对面前的食物不满意,皱着眉在盘里拨弄,白炳江摇摇头,从男人的食盘里叉了块东西细细品尝。
“他俩关系不一般!”蒋七三痛苦地承认。白炳江有轻微洁癖,他不喜欢吃中餐的原因之一就是讨厌所有人的筷子都在一个碗里搅来搅去,而现在,他却主动吃那人盘里的东西
发觉旁边站了个人,蒋七三茫然地转头去看。
“先生,应聘服务生请走侧门。”
“应聘?”蒋七三摇摇头离开。
无助地穿梭于人群中,喧嚣的步行街热闹不了蒋七三孤冷的心。以前余杰就说过,他呆呆的样子一看就是个差生,今晚一比较才发现,再做足气势,进那样的高级餐厅依然被当成只配应聘服务员。以前与白炳江在一块时怎么没感觉到差距呢?那样的白炳江,也要那样贵族气质的男人才配得上!都有天人之姿,不相伯仲的高贵气度,金童般的一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