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麻烦是王庆军,那天半夜被蒋七三骚扰后,就霸道地断定他是因为缺个女人才半夜睡不着瞎折腾,于是四处张罗给他介绍女朋友,搞得他百口莫辨。
白炳江认命了,却更贪恋与蒋七三相处的每分每秒,干脆给他安个助理的名头,会见客户时也顺理成章地把他留在身边。
蒋七三对身份的变化没什么大反应,只感觉跟着白炳江开会什么的很浪费时间,不如在车里做自己的事,不过看看助理比司机高出一位数的薪水,也就坦然接受了。
蒋七三的全部脑细胞都在为“剥茧”任务服务,使得他没有一点当助理的自觉。白炳江与人会谈时他就坐到角落里,餐会如果吃西餐就找个借口避开,开车接送白炳江准时得像闹钟,还老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两人在车里也没了以前一路说笑的温馨,白炳江几次找话题引他说话,都被他嗯嗯哦哦地打发了,白炳江只好闭嘴,心底醋海翻腾不休,什么样的姑娘能让他痴迷成这样?
作为bb集团继承人的新任助理,蒋七三成了业界的关注对象,尤其是他低调而不张扬,每次会谈都默默坐在一边观察着什么,更给人一种深藏不露的印象。
有一次赴宴,摆的是中餐,蒋七三的身边被安排了主人的亲信,这几位先生的任务就是要结交上蒋七三,于是餐中抖尽包袱逗他说话。
虽然据传蒋七三只是职高毕业,是个退伍军人,但bb集团继承人的眼光没人敢怀疑,于是大家都自以为是地认为蒋七三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才能,才会一路从小员工升任总裁助理。
蒋七三吃饭时是专心的,徐医生说过,他得胃炎的大部分原因是因为边吃东西边想事,现在正值“剥茧”任务攻坚阶段,他病不起,于是强令自己吃饭时不能考虑任务问题。
白炳江看蒋七三一开始还与周围的人说笑,后来却只顾埋头吃东西,眼神也黯淡了,就知道他在生气,蒋七三一生气眼神就会深邃下去。白炳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吃完饭后找个借口带着蒋七三匆匆离开。
回到车上,白炳江关切地问:“你们刚才谈些什么?”
“没什么。”
就这三个字?白炳江不甘心,小心措辞:“我以为他们得罪你了。”
蒋七三笑笑:“他们怀疑我不是职高毕业的。”
他打开音乐,暗示谈话到此结束。
那次晚宴后,蒋七三终于意识到自己并不适合做白炳江的助理,每次出去,都有人对他的学历产生质疑。他恶毒的想,下次老子就说是哈佛毕业的。
他对白炳江说不愿当助理了,可在白炳江问他理由时,他却说不出是因为自己的自卑,于是随口答:“没兴趣。”
白炳江半晌才喘顺气,哑声问:“你愿意进修吗?”
“进修什么?”
“你感兴趣的东西。”
蒋七三不置可否,从此把自己降级为司机,不再参与白炳江的活动。
蒋七三越来越沉默,开车完全靠本能操作,对于白炳江的问话听而不闻,常常连音乐放完了也不知道。白炳江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敢乱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待他,紧抓着一根救命草不放:“七三还愿意当司机,至少他还愿意为我开车。”
白炳江不但不敢问蒋七三任何事,也不敢随便出国或去任何不能开车去的城市,他怕再回来又有什么变故,到时候连见蒋七三一面都不行。
每晚回到空荡荡的房间,他都惶然,很累却睡不着,睡着了却睡不踏实。又是一个狂风大作的深夜,他从梦中惊醒,想起蒋七三第一次走进自己家的样子,于是翻身下楼把那晚的情形模拟了一遍。
曾在客卫外听他唱歌;为他找睡衣,这样随手拿一套;带他参观房子,一路这样走过去站在书房外,看着长毛地毯,白炳江忽然失笑,自己这是怎么了?不就是爱上一个直男吗?既然是错误的爱情,为什么还要任由心情被这种错误所左右?
放手吧,收心吧,还自己一个自由!
既然要收心,自然是不相见最好,可蒋七三不当司机还能干什么?再回设备维护部?白炳江摇头,薪水太少不说,周围人肯定会对这种直降颇多非议,不能把蒋七三丢进漩涡里。
这天,白炳江开完会下楼,见蒋七三坐在车中。他看看时间,自己开会开了5个小时,难不成蒋七三就坐了5个小时?走近车子,蒋七三忙着玩手机没看到他,他坐进去,蒋七三依然没注意。于是他凑过去看,却见手机屏幕上全是程序代码
蒋七三看着白炳江手里的通知书,不明白什么意思。
“我发现你对电脑很有兴趣,以前主要搞维修,现在想学编程吧?”
“学编程?”
“这家学校是全日制的,下学期开学你就去报道。这段时间先到这家辅导班上课,他们说职高的知识浅了些,学计算机编程可能不够用,得补习一下。”
“炳江,”蒋七三艰难开口,“总裁,您认为我应该从高中读起?”
“只是补习下必要的知识,”白炳江忙安慰,“你还年轻,应该多学点。读书期间你的薪水照领,每年依然按合同提薪,就当是公司送你去培训吧。毕业以后你愿意回公司我们欢迎,想另找工作公司也决不为难。”
蒋七三明白了,他深深看眼白炳江,礼貌点头,转身出门。
白炳江玩味着蒋七三出门时的那副很受伤的表情,疑惑地问自己:“难道我说错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