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务是一周前发的,蒋七三有些汗颜,这段时间简直忘了公社这回事。再看下去,阿红已按耐不住发来第二封信,说此次任务涉及面广,给他派了个合作者,大黑。
蒋七三听说过大黑。那是“01公社”的骨灰级社员,一般只有很棘手的任务才会派给他。有个与大黑一起执行过任务的社员评价他的攻击手段:匪夷所思。
蒋七三明白阿红的意思,这次任务的领导者是大黑。可继续看信箱已再无新东西,大黑应该是接下任务了,却不分派工作,蒋七三懒得多想,倒头睡觉。
第二天一起床,蒋七三就考虑是去上班还是去找工作。翻出手机看时间,一开机就短信声不断,同一个号码,发的全是空白短信。这是个陌生号码,但蒋七三永远不会忘记这13个数字组合,他深吸口气,把电话拨过去。
“徐医生,是我。”
“小蒋,你的复查时间到了,请及时回来检查服药。”
半小时后,蒋七三收到件快递,里面是几个印着他照片的身份证。他揣着这些身份证,像上班一样走出家门。
多年的心理训练已让蒋七三能控制自己的思维方向,克制住不去探究会让自己惊慌失措的事态。他冷静地“执行”事实,并调动全身机能保持高度警惕,变换着身份换乘飞机,在中国转了一圈后终于来到目的地:某个山沟里的老a营地。
看着那朴实得像民兵营的营房,蒋七三强压下激烈的心跳。三年后,我又回来了。
验了瞳膜和指纹后,卫兵带着蒋七三往营地里去,迎面碰上些执行任务回来的军人,再疲惫的面孔都走得英姿勃发,蒋七三忙挺直脊梁。这些才是真正的精英啊,他们隐伏在山沟里,隐忍、执着、坚定,不显摆能力和身份,不求荣华富贵扬名寰宇,默默守护着心中的理想从不放弃。
“我是拼尽全力也无法加入你们的失败者。”蒋七三深吸口气勉力跟上卫兵的步伐,“但我会努力活得跟你们一样。”
还是住三年前的寝室,依然与徐医生做邻居。
“小蒋,白净了哈,海城的水土真养人。”
“空气不好,把阳光都吓跑了。”
徐医生照例给他介绍日用品的摆放和军营规则。三年后再听到这些,已没有了热血沸腾的激情,蒋七三清楚知道,这次,自己只是过客。
痛快冲了个澡,蒋七三换上迷彩服去找徐医生。
“你成熟多了。”徐医生感叹。
“真的?”
“你都没问下为什么招你回来。”
“肯定有理由的,该我知道的你自然会告诉我。”
“没揣摩过?”
“刚才想了下,肯定是很重要的事。你儿子今年高考吧?您都陷在这了,我还揣摩什么?”
徐医生笑:“你呀,还是那么机敏。”
“社会大染缸里泡了三年,不敢蜕化啊。”
徐医生示意他坐,他忙以标准的军姿端正坐下。
“前天收到国情报,有杀手潜入中国,目标是云康公司的幸存者。”徐医生用心理医生特有的语速缓缓开口。
“我不是已经在那次围剿中死了吗?”
新兵连解散后,蒋七三并没有下连队,而是被秘密召回军部,在经过基本的国语言训练和严格的丛林生活特训后,他化名杨勇,来到边境某省的云康网络技术有限公司当了一名小文员。
据说云康公司的幕后隐藏着国大毒枭s。在云康公司蛰伏两年后,蒋七三终于从一封与国的订单中发现了s的端倪:s将于近期绕道中国去欧洲治病。
这个情报迅速传到国,线人在s的行李中做了手脚,于是,当云康公司去边境“进货”时,被当场查出与国商人交易的是毒品。s一行拼死反抗,中国军队乘机围剿,杨勇也死于混战中。
徐医生看出蒋七三的疑惑,认真地说:“这个杀手级别太高,国际刑警通缉多年了,这次接这个单,背后恐怕有别的原因。”
蒋七三不再多问,安心在军营住下,每日与徐医生聊天下棋。
“你怎么不去健身房练练?”看蒋七三每天早晨绕着宿舍楼跑步,徐医生不解。
“不能占用国家资源啊。”
“哈哈,还在为不能入选老a较劲?”
“老a什么人?特殊材料。”
“哎哟,够酸的。”
蒋七三耸耸肩:“徐医生,既然我这次回来只是避一时风头,拖您老陪着似乎有点”
“怎么,憋不住了?想打听了?”
“不不不,您看,您家公子现在正是关键时刻”
徐医生笑盯着他:“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医生,为几十名卧底做过心理干预,你是最特殊的一个。”
“我配合得很好啊。”
“你有军人的耿直,但又有单亲家庭孩子的敏感。你能忠实地执行任务,但你又只听从自己的心。”徐医生伸个懒腰话锋一转,“这几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还行,打工族,不习惯白领的勾心斗角,兜兜转转都在低收入人群里混。”
徐医生笑笑,拿出些图片:“既然来了,就帮我做跟踪试验吧。”
蒋七三喜欢玩这些心理游戏,很简单的本能选择,到了徐医生那里却变化出另一个自己。
“您真当我小白鼠啊?”他笑着,坐到徐医生对面。
杀手被击毙于边境原始森林后,蒋七三就自由了。再回到红尘,眩目的色彩差点让他窒息,在小区里游荡了两天才适应过来,想起自己仍是万安公司的小职员,是“01公社”的快手clea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