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斯虽然早有继承沃顺皇位的认知,但目前这种状况实在让人尴尬,小皇帝只是病重,自己刚从申采返回帆切现在又带着禁卫军火辣辣跑回去,太皇太后想不生疑都难。在驿站看到骑兵们对蓝兹行贵族礼,他不觉眼前一亮,蓝兹气度高雅很有贵族风范,如果他当特使,自己做贴身侍卫,一路上不会那么引人注意,到了申采后,也更好应变。
按蓝兹的天真想法,当特使,只要在人前做做样子就可以,碧斯是吉极的好朋友,反正自己闲着也是闲着,又不是多大的事,就帮下忙罗。
可惜人有失策!摆pose确实不难,难的是一下午摆pose。
兜丫侯把他们迎进府后,就开始致欢迎辞,语气抑扬顿挫如唱歌般,但蓝兹一个字也听不懂。他低声问身后的碧斯要如何应答,碧斯说只管笑。笑完兜丫侯又笑大小官员,笑得两颊抽筋。
"那是黄崞的官方语言吗?"
"当然不是。这是月光使的语言,他写了两篇长文,一篇是欢迎辞,一篇是送别辞,我们只在正式场合吟诵。皇崞的贵族官员都必须会背诵。他们刚才背的是欢迎辞,手势、语气、动作都是一样的。"
蓝兹一回想,还真是这样。未免太有趣了点!
兜丫侯正值壮年,衣着朴实但身材保持得很好,除了欢迎辞外,说的话也比较通俗易懂,热情而不失礼,对特使更是恭敬得很,但蓝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按碧斯的介绍,兜丫毗邻帆切、海交两国,地位十分关键。现任兜丫侯是为数不多参加完试炼的人,早年曾追随捷那游历各国,继承爵位后对皇家忠心不二。半年前蓝大将军调兵遣将,他第一个响应,并自己负担粮马军资。乡宜曾是他的奴隶,被吉极提拔后,他主动解除了乡宜父母的奴隶身份,还划出一块地盘让他们当领主。
"是个不错的人!"碧斯这样评价。
蓝兹想了想,还是说出自己的怀疑:"我觉得兜丫侯对我的态度有些奇怪,好像很吃惊特使是我,会不会吉极已告诉他帆切特使是你,我们白演戏了?"
碧斯不敢质疑蓝兹,于是努力回忆:"吉极知道深浅,这种事情他不会说。好像兜丫侯看你的眼神是有点那个会不会是看上你了?"
说起"眼神",到提醒了蓝兹。兜丫侯打量他的目光确实微妙,一副碰到熟人却刻意躲开的样子,但蓝兹可以肯定,以前并没有见过这位候爷。
晚宴时,蓝兹准备好接收兜丫侯的"眼神",候爷却一敛精光,一副敦厚养生的贵族样。
候府的饭菜虽不如碧斯家的精致,但都是当季的山珍野菜,别有一番风味。饭后,因为特使一再强调自己车马劳累,次日还要起早赶路,兜丫侯只好取消了安排的娱乐,送特使回别院。
次日鸡叫头遍,特使蓝兹就赶忙起床,等到天大亮,侍卫碧斯才打着呵欠出来。
"不是说要赶早吗?"
"贵族们的赶早通常是指中午,不过我们有任务在身,吃过早饭就上路。"
兜丫侯显然刚晨训完,身着劲装,看见蓝兹走出别院吃了一惊。蓝兹把碧斯的话复述一遍,以解释自己的早起,兜丫侯忙差人去通知众官员。一干子人拖拖拉拉,特使终于可以动身时,已是日上三杆。
兜丫侯一直把特使送出城外,到一个叫"长亭"的地方才驻脚。长亭十分宽大,可容纳二、三十人,亭外有几棵老树,苍劲有力。树下摆着些桌凳,如果不封锁官道,这里应是吆喝叫卖十分热闹。兜丫侯把特使请进亭内坐下。
"下面开始念送别辞了,你跟着他们做动作。"碧斯轻声提示。
蓝兹正襟危坐,听兜丫侯吟哦。碧斯也悄悄念叨,果然语气发音都一样。蓝兹肚里笑得打结,面上却还得绷起脸皮装悲凄,真是比摆笑脸pose还痛苦。
其实送别辞字字珠玑,只是蓝兹学识浅薄不解其意,才会觉得好笑。换了任何一位读者大人,听到这篇辞都会兴起浓浓的离愁别绪!
为防有人说作者凑字数,本文在这里只略做摘抄。
"长亭外,古道边寒雨连江夜入吴,平明送客楚山孤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人分千里外,兴在一杯中。"兜丫侯右手拇指平伸,其余四指微曲,凑到嘴边做喝水的动作,蓝兹忙有样学样。
"我苦惜远别,茫然使心悲。黄河若不断,白首长相思!"兜丫侯终于结束自己的陈辞,看看时候不早,于是命官员们做集体表演,又是半小时
碧斯轻声说:"下面该你了,你跟着我哼,一,二,开始--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
吉极率大军去月光使宫祈福,不意外地看到宫门紧闭。贝加司让侍卫摆好桌案,蓝大将军悠然坐下,边处理军务边点验士兵们操练,到了中午也不回去,命后勤兵就地架起大锅烧饭。
月光使宫的大主持终于耗不住了,开门质问蓝将军为什么要断了宫里的水源。吉极也不答腔,带着侍卫闯进宫去。宫里侍奉的奴隶拿着扫帚、木棍拦在正殿前,看见"闯宫"的竟是沃顺大红人蓝将军,都迷惑了,自动让出一条道。
吉极进了正殿盘腿坐下祈福,大主持被两名士兵架进来,僵着脸帮他祷告。不断有人被赶进殿,大主持越来越慌,吉极却稳坐不动专心祈福。一篇祷告词念完,他才施施然站起。
"禀将军,月光使宫的所有男主持和贵族男侍奉都在这里,院子里是领主和奴隶,女主持和贵族女侍奉集中在中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