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直练到天完全黑透才休息。捷那依然摘片树叶,一吹吹到后半夜。今晚的曲子又与昨晚不同,像初夏的晴空,明朗清澈。
余下几天,两人边走边练飞刀技巧。山势逐渐向下,沿路的植物基本上已不见高大树木,快进沙漠了。
晚上,捷那拿出干饼丢给吉极,顺手把干粮袋子抖了抖。"明天开始你去打兔子。"
吉极这才想起一路上没见捷那吃过东西,"你这几天吃什么?"
"果子。"
吉极暗笑,明明是个烂好人却故意要做出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不嫌累?
他挖个草窝躺下,安静地等着捷那吹曲子,捷那却拢拢火堆倒下就睡。
"为什么不吹树叶?"
"吹完了。"
"没完。前天晚上吹的是童年,昨天吹的是少年。"
捷那不吭声,一夜无话。
其实吉极也明白,捷那根本没指望他能打到兔子,不过是给他找个练飞刀的借口,但他依然玩得兴致勃勃。以前扔石头,是飘的,现在却能笔直地射出去还"嗖嗖"作响。蓝兹还不会这个呢,等练好了,去表演给他看
"穿过前面那个垭口,就进入沙漠。"捷那利落地烤好几只野兔,装进干粮袋里。
"原来,这就是沙漠。"吉极看着埋在沙里的双脚喃喃自语。
由于捷那说沙漠白天气温高,只能晚上赶路,于是两人各背一个水囊,就着星光在沙漠里踽踽而行。捷那喋喋不休地交代着沙漠行走的技巧,什么是幻城什么是流沙,怎样辨别方向怎样找水源
吉极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帮他?"
"只有20岁以下的人才能进试炼营。"
"他长什么样?"
"圆脸,圆眼,虎头虎脑。"
"他叫什么名字?"
"试炼营里没有名字。"
"他是你什么人?"
"亲人"
星光下,漫漫沙丘绵延起伏,无限地伸展出去,星空到哪里,沙漠边缘就在哪里。回头看,向前看,没有来路没有尽头,人如沙粒,沙粒如人
进入沙漠后的第三天中午,捷那把吉极叫醒。
"今晚,我们将到达一个沙阵,我只能送你到那里。这是二十多年前的沙阵图,你看一下有个印象。"
脚旁有一些小小的沙堆,捷那指出入口和出口,让吉极找条路通过。每一条路似乎都可行,绕来绕去却总是回到入口,急得吉极抓耳挠腮。忽然想起捷那说过的流沙,于是他把出口处一个沙丘左移了半个指节,果然,局面豁然开朗。他喜得在沙上打滚,捷那也笑,眼里却充满迟疑,喃喃着:"我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
月上中天的时候,两人来到沙阵边缘。捷那把剩下的水和烤兔平分,拿了一份给吉极。
"这些只够支持三天,你要尽快通过沙阵。"
吉极点头。
"要冷静,不要受任何幻像的影响。"
再点头。
"飞刀藏好了吗?"
他拍拍裤腰带。
"穿过沙阵往东走,会有人来接你。在试炼营要机警,要能吃苦,要多存个心眼,不要相信任何人,不要--"
"你是不是舍不得我去?那我后悔好了,我当你的奴隶算了。"
捷那一怔,挥挥手继续说:"记住,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你好,不要去拉帮结伙,不要顶撞教官,不要太出风头,要保存实力--"
"我会完成任务啦!"吉极再次抢过话头。
捷那叹口气:"你很聪明,可惜你太善良。"
吉极笑着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又回头,很严肃地说:"虽然你是第三个不说我笨的人,但是我帮你这一次可是要抵两条命的。"捷那点头。吉极再走,走出很远回头看,月光下捷那还维持着叮咛的姿势一动不动
试炼营
试炼营的生活没有预料中艰苦,虽然"试炼"这两个字听起来要比"特训"凶猛得多。
按教官的安排,试炼分三个阶段:一年的单兵训练,一年的谋略,最后是一年的战术演练。吉极一听要试炼三年,悔青了肠子,签协议时以为占了便宜,现在才发现做的是亏本生意。三年的青春啊,都要赔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蓝兹会不会等不住去找别人?我的阳光使,如果蓝兹找了别人,老子就把他捷那的老窝踩平
最初的单兵训练按人数平分成黑红两营单独进行。吉极被分在黑营,编号38。
每15天,营里要举行一次考核,有两项不过关的将被淘汰。为了不被撵走,吉极不得不花心思练习。其实经过那一个多月的奴隶生活和丛林逃命,现在训练实在算不上凶残,连教官们的鞭打也不如贩奴人凶狠,况且每天都有饱饭吃,基本上,吉极觉得还能忍受着待下去。
唯一让他忧心的是,来这里40多天了,仍然没有找到一个符合"圆脸、圆眼、虎头虎脑"标准的男孩。看着黑营人数越来越少,他心急如焚。得想办法去红营探一下,如果这个人已经被撵走了,自己还傻傻地待在这里就太没道理。
这天轮到黑营整理营地,吉极心不在焉地检查着栅栏。栅栏外的沙漠中,红营正在练习"跌跤"。他探头看了半天,距离太远看不清红营的人,于是他蹿回厨房挑了桶水,晃悠悠来到红营训练场旁。
"喝水啦,喝水啦!"他热情地招呼着,眼睛四处扫描。
所有人都停下来,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他灿烂一笑:"5号教官说今天太热,让我来给大家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