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点头,“就算如此,和他的死因有何关系?”
“关系大了啊。”何岚枝吐掉瓜子壳,压低声音,“朱荣临死前,我刚与他见过面。我们也算酒友了,他跟我说,最近府里要出事。”
何岚枝抛了饵,展昭却没接。何岚枝只得继续说下去道:“他说白五爷最近要查账,而陷空岛在开封的那家酒楼,有大半的酒都被他买去了,还都是好酒。这城南竹林虽是陷空岛的屋子,但年也不见人来住,账房先生与他关系好,多支给他的钱已经不知道支到猴年马月去了,若是五爷知道了,他就没活路了。”
展昭若有所思,“所以?”
“结果他刚跟我说完没多久,人就出事了。”何岚枝一摊手,“白玉堂的性子本来就古怪,当年他一个人在松江府说杀几个人就杀几个人,谁奈何得了他?还曾听说他大哥白金堂当年生意上惹到人,他也是提刀就要去的。朱荣既然还不上钱,一怒之下咔嚓……”
何岚枝顿了顿,喝了口茶,“这种可能,不是没有吧?”
展昭点头,“确实,是有嫌疑,但没有决定性证据。”
“死在自家花园,还是高手所为……对方用刀是吧?而且要贯穿胸口也需要极大的内力。”何岚枝道:“这还不是决定性证据?”
展昭平静地看他,看了许久,直看得何岚枝心里发毛。
“展大人?”
“你刚刚说得这些,都是衙门保密的事。我听说,几天前你还在城外,看你这样子,今天才回城吧?一来就知道的清清楚楚……要说嫌疑,我反而觉得你嫌疑更大。”
何岚枝一愣,随即赶紧撇清关系,“我只是听人说起……”
“听人说起?”展昭一笑:“莫不是何总管在开封府里有细作?这可是大事,回头我得跟包大人说说,让把衙门里所有人集合起来查清楚。”
“又或者……”展昭喝完杯里的茶,拿起巨阙起身,道:“是庞太师在衙门有眼线?那更不得了了。”
何岚枝黑了一张脸,“展大人,我这不是……”
展昭往门外走,一手摆了摆,“这茶多谢了,何总管说的事,我会心里有数。”
待展昭出了巷子,心里却有了许多想法。
也亏了这何岚枝的一番说道,反而让他发现了一直没发现的东西——朱荣的死因。
……
“你是说,他说了不该说的话?”院子里,白玉堂正一边练刀,一边道:“可他一个厨子,能说什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展昭抱着巨阙,靠在廊柱上看他,“话说得太多,容易招来杀生之祸。不过可以肯定,和庞吉或者庞吉身边的人脱不了干系。”
“……去问问管家。”白玉堂收刀,冷厉眉目朝展昭望来,“问问他朱荣是怎么认识何岚枝的。”
☆、第二十七回明了了
目标清晰,过程显然轻松了许多。
管家在听展昭发问后,只略皱了皱眉头就想起一事来。
“何总管……我不认识他,不过我确实听朱荣说起过这么一人。说是庞吉府上的总管,他们一起喝过酒,他还跟我打趣,说什么他也是攀过有权人家的人了。”
展昭和白玉堂互看一眼,白玉堂道:“他还提到什么了吗?”
“别的……没有了。”
白玉堂又问:“听说朱荣在账房支了许多钱?”
管家一愣,有些犹豫,“这个……”
展昭皱眉,“人命关天,休得隐瞒!”
那管家赶紧点头,反正朱荣也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咱们的账房先生和朱荣关系向来很铁,这府上三年五载的也看不到主子,大理的钱和下人们的月钱又从来没少过,卢大爷出手慷慨,他管得地方太多,难免有些地方就疏漏了。不瞒五爷,咱这府里许多下人都多支过钱,只是朱荣支得最多罢了。”
白玉堂眯起眼,他这回来就是为了查账。不过却没想过要查自家账本,那些酒楼茶坊的倒是没什么大问题,却没想到最大的问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展昭按住他肩膀,阻止白耗子随时可能爆发的怒火,“这么说,朱荣确实欠了陷空岛不少银子。”
所以人做事天在看,该还的迟早要还。这朱荣还赔上了性命。
管家点头,又去找来账房,那是个和朱荣差不多年岁的男人,一听见管家说朱荣支钱的事,脸一下白了。
“五爷……五爷我错了……我不该假公济私,我不该……”
白玉堂冷冷看他,“朱荣欠了多少?”
“去、去年就把后年的钱支光了,到今年该、该有五十两……”
五十两不是小数目,对于一个厨子来说,这已经够他在某处择一块地娶个媳妇单独过日子了。
可这人偏偏都拿去喝了酒,按这个价钱,恐怕喝的都是陈酿好酒。
白玉堂看了管家一眼,“给他把下个月的钱支了,另外请人。我陷空岛不要这等不守本分的人。”
给别人就这么个给法,还不知道他自己中饱私囊了多少。
不过只是赶出去,已经算是白五爷仁慈了。那账房自然也没得说,只是磕了个头就跟着管家走了。
展昭抱着巨阙道:“五十两银子虽说不少,但也不至于让朱荣慌到怕死。什么朱荣害怕你查起来牵累他,定是何岚枝胡说的。”
“真假参半,听起来才真实。”白玉堂慢悠悠道:“你现在要如何做?”
“他这是不打自招,朱荣定然是知道了何岚枝……或者庞府的什么秘密,才会招来杀生之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