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爷像是看出他的想法,这一日用过餐便道:“展弟在陷空岛也待得久了,你若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就是,爷我也早把你当自家兄弟了,没什么内外分别。”
白玉堂在旁边正抱着一只乳白色小猫逗弄,那还是前段时间他与展昭去松江府时在路边捡来的。小猫模样看起来温驯可爱,不骄纵又不淘气,每次白玉堂逗它,它就蔫蔫的趴在那里,无辜的黑眸直直看着玉堂,仿佛有委屈似的。
“猫儿,你想走?”
这猫儿的叫法也是前几日开始的,白玉堂一直觉得叫展昭什么都别扭。最后索性取了个外号,虽然一开始展昭不准他叫,两人争来争去甚至拔剑在庄子里打了个天翻地覆,最后却是没分出个胜负来,白玉堂也乐得继续叫。
展昭忽略掉那声猫儿,只道:“我离京有些时日了,应当回去复命才是。”
白玉堂想了想,站起来道:“我与你一起回去。”
展昭皱眉,只是还未说话,白玉堂却道:“这么些时日了,庞吉也不见得还想抓我。你若不放心,我低调一些便是。”
这话若是放在以前,卢大爷绝对不相信自家五弟会说出“低调”两字来。这人张扬惯了,见谁一不会绕道走,如今肯低头,那已是太阳从西边起来了。
展昭也明白这是对方的最大让步,如此只得点头,“那好,可先说定了,不能惹事。”
白玉堂点头,将小白猫抱起来,恰逢门外卢大嫂抱着卢珍进来,小卢珍一见白猫就伸手咯咯的笑,白玉堂便把小猫塞到卢珍怀里。
小猫虽小,却也有卢珍一只手臂大,毛茸茸的毛在小卢珍身上蹭来蹭去,小卢珍痒得慌,却又说不出话来,干脆嘴巴一扁猛地哭了起来。
白玉堂赶紧将猫抱了回来,卢大嫂瞪他,“多大个人了欺负小孩子!”
白玉堂有些无辜,展昭却是走过来笑容满面的逗起卢珍。也亏了是展昭,本就长得讨喜,一张脸带了笑看起来就更让人心动了。小宝宝也不例外,卢珍睁大眼看着展昭,展昭伸手捏他肉肉的脸颊,卢珍立马就不哭了。
白玉堂不由撇嘴,心道:小小年纪就知道怎么吸引人注意了!
第二日二人就登船启程了。卢家庄众人与展昭也有了些感情,一路相送到江边直看不到人影了才散去。
这一日,二人到了武进县。天色已晚了,两人骑马在林中正想着今夜要住哪里,却突然听前面传来呼救声。
展昭停下马,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定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一拍马鞍,借力就跃了出去。身影轻盈几个起落穿过树梢,却是刚好看到前方一个黑影正抱着什么往前奔跑。
他在旁边树枝上一个轻点,翻身落到了那人身后,手一扯对方衣领往后一丢——嘭的一声,那人摔了个四仰八叉。
身后白玉堂已牵着两人的马过来了,仿佛没看见地上有人般,一脚踩了上去。
“我说你这猫,多管闲事的毛病就不能改改?”
展昭看他踩着地上的人仿若未觉,心里好笑。躲在附近林子里的一人此时跑了出来。
“多谢二位爷相助!”
展昭蹲身从那人身下掏出个包袱来,一边递还给面前的人,“你是何人?这么晚了为何只身一人在这里?”
那人赶紧道:“在下颜福,乃是遇杰村的人,只因我们家公子要上京投亲,家中却无钱粮。我是奉公子之命去他好友家借钱粮的,今日刚赶回来却不想遇着劫匪。”
展昭了然,道:“你赶紧回去吧,以后别大晚上的赶路。白天要安全些,莫说不是你刚好遇到我们,否则性命丢在这里也是可能的。”
“是是是。”颜福也是被吓的不轻,赶紧叩谢,随后便匆匆忙忙的走了。
且说颜福连夜回了遇杰村,到了一户小院前叩开了一扇门。
“谁?”里面的人问道。
“是我啊公子,颜福回来了。”
深夜里四周寂静无声,不一会儿有灯火从门缝里透出来,一个长相文弱的书生披着衣衫提着灯笼开了门。
“你可回来了。”那公子似乎放下心来,“金公子那边可有说什么?”
“金公子为人大方,借了好些钱粮给咱们。”颜福跟着进了屋,将包袱放下来。
那书生将灯笼里的火烛取下来,轻轻点燃窗边的蜡烛,灯火渐渐晕染开照亮了四周斑驳的墙面。这屋里只余一张桌子三根木椅,对面的布帘子被掀开,一个老妇人走了出来。
“颜福回来了?”
“夫人。”颜福赶紧磕头,复又道:“老奴差点就回不来了。”这才把之前的事纷纷说了一遍。
那老妇人也是吃惊,“还好遇到了好人,否则这钱粮都没了,我儿要如何往京城去呢?我儿有福啊。”
且说这几人是何人?那老妇人是郑氏,是个寡妇,那个书生模样的人便是她的独子,姓颜名查散,年方二十三,正是好时候。这颜家说来也是正直人家,颜查散的父亲曾做过县官,为官清廉没留下什么家产,去世之后颜家便一贫如洗。
颜生如今想上京科考,可惜家中无钱,这才会有托老奴去同窗好友家借钱的事。
这有了钱财,第二日颜生便准备出门了。可他放心不下的却是家中老母,所以留下颜福照顾母亲,准备一个人前去京城。
事到临头,郑氏却是担心不已:“这外面如此危险,你一个人如何能去京城。我一个妇道人家不碍事,你且带着颜福一起去。”
颜生却是摇头,“若是放母亲一人在家,我如何能安心赴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