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血腥气十分浓重,可想而知下手的人多么残忍。
屋里一共摆着十几只木板床,上面平放着人皆用白布盖了。玉堂挨个去掀白布,一一看过之后绕回到展昭面前,“确实少了一个。”
展昭惊讶,“少了何人?你可认得?”
“还真是认得。”白玉堂也狐疑起来,“少的是牛大郎。”
展昭道:“牛大郎是何人?”
白玉堂先招呼他出了门,这才将风飞剑说过的话一一转述了。展昭又问:“那位风飞剑可在里面?”
白玉堂点头,面色有些黯然。难得遇到个脾气投缘的,却是认识不到一日便死了。这说起来可也是命数。
展昭见他点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是。玉堂见他欲言又止,心里顿时起了逗弄的念头,只又叹了口气,摇摇头,撩袍在院子里的银杏下石凳上坐了。
展昭这便有些紧张起来,也跟着坐在一旁道:“人死不能复生,若是抓到凶手定当慰藉他在天之灵。”
玉堂看他,“我与他虽只是萍水相逢,不过意气相投,原本还约定京师再见却不想分别即是永远了。”
展昭心里感慨,也点头,“谁说不是呢?这江湖之大,一别便不知何时能再见。能相识也是缘分一场。”说着他道:“指不定这也是命中定数,他命里定有此劫,在这之前遇着你,也是为了帮他讨回公道的罢。”
展昭这么一说,玉堂心里还真有些戚戚起来。若这真是定数,能帮定然是要帮的,却不知从何处下手?难不成那牛大郎便是凶手?
两人在院子里又是一番商量,随后白玉堂与县衙画师描述了一下牛大郎的长相,通缉令当日便贴满了县城,展昭和白玉堂暂且在县城客栈里住下,官老爷有了展昭帮忙,心里也是安定不少,心说:好歹是开封的大官,这手段一定厉害的。
却不知展昭初出茅庐,哪里会什么查案呢?不过之前跟包拯学了一些道理,之后便也只能自己摸索。幸而展昭也是个聪明人,脑袋机灵,第二日便与白玉堂一起去了出事的林子里,与其他衙役一起细细研究起来。
林子里安静非常,只偶尔听得一两声清脆鸟叫。林子后靠大山,阴影挡在树头遮挡了大片阳光。玉堂拿着根光叉树枝在齐膝高的杂草里刨来刨去,他本也不会什么劳什子查案,不过跟着展昭在后头左顾右盼。
展昭的蓝色身影在前面认真仔细,时不时蹲□这里看看,那里瞅瞅。一会儿又捡起些什么在鼻端下细细嗅着。
白玉堂看他躬身弯腰的模样,脑海里便又浮现出那猫儿样子来。话也不知如何就出了口道:“臭猫!”
展昭一愣,转头看他,手里还搬着一块大石头。
“哪里有猫?”
白玉堂拿树杈指着他,“这里不就有么?”
展昭这才反应过来,脸上不悦道:“还要笑话么?不都说了这是皇上御赐,我也没有办法。”
玉堂却不管,只道:“臭猫,你手里搬着石头是要做什么?”
展昭道:“我看这里有血迹,但血痕却很奇怪。”
玉堂丢了树杈走上前,“哪里?”
展昭将石头放到平地上,借着光指给白玉堂看,“这里。”
白玉堂蹲□,一身雪白不染丝毫尘埃。黑发落到身前,俊朗侧脸难得专注:“是有些奇怪。”他伸手去摸,恰好展昭也伸过手去,两人指尖在石头前挨到一起。白玉堂的手指骨节有力,轮廓分明,展昭的手看起来就像文人书生的手,细长好看。
展昭一愣,旋即想将手收回来,却不想半路被白玉堂抓住。玉堂细细打量,道:“你这手倒看不出是练武的人。”
展昭被白玉堂抓着手只觉说不出的别扭,可白玉堂一本正经的样子,此时自己要计较什么反倒显得小气了。他便道:“使剑与使刀毕竟不同的。”
他又翻过掌心来,露出虎口道:“这里还是有磨出老茧的。”
“果真。”白玉堂点头,“我还当你真是一股子文人书生气呢,拿着剑不如拿着笔。不过这倒是看出来真本领了。”
展昭哭笑不得,收回手来,“你也未免太以貌取人。”
“你若不服,改日我们找个时间比比。你若输了,便让皇帝将你御猫之名收回去如何?”
展昭皱眉,站起来拍拍衣摆道:“这可不是随便说的,君子一言哪里能收得回去?”
白玉堂面色不悦,“什么御猫御猫的,听得只叫人别扭。”
展昭不知他生什么气,道:“我又不是改名换姓,你还是唤我展昭不就行了。御猫不过是个名头。”
白玉堂不再答话,但看得出心情不似先前那般好了。展昭心里道:果然是个脾气古怪的,上一刻还笑嘻嘻,下一刻便沉了脸。真是个不好伺候的主。
他便将话题引回了石头上,道:“血迹之间有断痕,之前这里是放了什么东西罢。”
白玉堂点头,伸手测量距离,突然道:“这形状倒是像那黑箱子一角。”
“那箱子里装的什么?”
白玉堂摇头,“我没问,官衙的人没打开看?”
“据说都锁得好好的,不方便打开。还在等庐州的老板亲自过来取。”
白玉堂看天色,道:“从庐州过来,大概又得耽误些时候了。何不打开来看看究竟是些什么?”
展昭道:“既然箱子没损毁,来人便不是要箱子里的东西的。打开看又有何用呢?”
“那可说不一定。”白玉堂道:“若是被人掉包了呢?”
展昭一惊,“那么短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