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我会让和世人来找你的,有什么事让他来告诉我。”
“好。”
龙翎似乎有些舍不得,看了景昀一会儿,“你不叫我吗?”
“恩?”
“以后不要叫族长了。”
景昀脸又烧起来,被龙翎拉着的手往里缩了缩,却被那人拉得更紧。
“我们是你情我愿吧?”龙翎看他,“你个小屁孩,真的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吗?”
景昀无奈,正要开口,又听龙翎幽幽道:“若你日后有了真正喜欢的人,我要怎么办呢?”
——若你日后有了喜欢的人,我要怎么办才好?
景昀一震,那时候自己喝得醉醺醺,大红灯笼下只顾着傻笑,可这一次……
“不会的!”他急急忙忙反手抓住了龙翎的手,像是要弥补什么似地道:“不会有别人,我只喜欢翎。”
龙翎也没想过会从景昀这儿听到什么好话,可这一下却是让他傻住了。好半响,他没说话,又过了一会儿,龙翎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红了起来。
景昀愣了愣,噗嗤一下笑出了声。
龙翎看着小孩儿弯起的眉眼,又窘迫又无奈,只得捏了一下他的鼻子,不发一语地牵了龙牙转身离开,嘴里还道:“就让你得意一次。”
景昀顿时笑得更欢了。
等那一人一马离开了视线,景昀的脸上还带着笑容,他转身推开栅栏往屋内走,院子里没见着大黄,他并未在意,上了木梯推开门,一股浓浓的药味立刻传了出来。
“昀儿。”阿妈站在门口,景昀没留神差点撞上去。女人转过头来看着景昀,眼底带着一丝惊慌一丝埋怨,“大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了,你阿爸病了,怎的不快些回来看看。”
景昀一愣,绕过阿妈才注意到矮小昏暗的屋内,阿爸正躺在披着皮毛的竹椅上,看起来像是昏过去了。
“这是怎么了?”景昀几步冲了过去,看到旁边矮柜上放着的碗,里头还有小半碗绿油油的药汤。
“曲大夫刚开过药。”阿妈站在门边,抱着手臂脸色憔悴,“我不过出门几天,怎么就成这样了?一到家就看到你阿爸晕在门口,还好曲大夫随后就到了。”
“大夫说什么?”
“……久病成疾,治不好了。”阿妈牙关咬得死紧,说话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我就知道事情不对,早在一年前我就觉得不对了,你阿爸这些日子瘦得太快了,这不正常,我该发现的。”
她说着,低下头将脸埋进了手心。
景昀皱着眉看着昏睡的阿爸,却是注意到另外一个问题。
“阿妈,你为什么站那么远?”
女人顿了一下,声音捂在手心里,闷闷地道:“这是大夫嘱咐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若景昀真是个八岁孩子,别说是听女人编造如此奇怪的谎言了,他应当根本注意不到这个问题才对。但景昀现在脑子清醒得很,他目光四下扫过屋内,又再次扫过那碗药汤,突然鼻子动了动。
“阿妈,你这些天是去看顾药草了?”
女人抬头,脸色依然很难看,“是啊。”
“你身上有绝煞的味道,你带了很多回来吗?”
女人没说话,屋里突然静极了。
☆、祭师
绝煞是二年生草本植物,一般生长在靠近水边的阴暗处,因为第一年时和普通的野草非常相似,加上大片大片地群生,打眼望去只是一片普通的杂草从,没什么特别的,更不会引人注意,只有对草药十分熟悉的人才会发现它们的不同之处。至第二年这些看起来和野草没区别的绝煞便会开始开花结果,花为红色带紫边的六叶花瓣,花蕊是艳丽的朱红色,其香味能飘香数里,引来大群的蜜蜂和吸食花蜜的小鸟。
它们的花蜜对直接食用的蜜蜂和小鸟无任何效果,但对人却是绝对的致命。
若人不小心误食,片刻功夫便会脖子肿大,脸色青紫窒息而亡,其花瓣碾成粉末更可用杀人于无形,只需一点加入食物酒水中,便能让人头昏脑涨,在昏迷中直接死去。
绝煞从头到脚都是毒,花径是毒,花根是毒,连叶子也有剧毒。
只是有的毒与其他的药草混合便能成为救命良药,有的毒再加上其他的毒药反而会试了效果,变成普通的药粉。
绝煞生命力强,因为生长密集有鸟和蜜蜂为它们携带花粉,几乎到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地步。只是普通的采药人能轻易分辨他们,厉害的大夫又会将它们用于救人之中,倒也未曾惹出什么麻烦。
景昀知道景冥开垦的那片药地沿着河边也种植了许多绝煞,那都是经过严格控制的,普通人轻易拿不到。
可作为药地的主人,阿妈却能轻易拿到那些绝煞。
屋里很安静,安静到落下一根针也能清楚听到。景昀定定地望着门口的女人,屋里很昏暗,看不清她的表情,景昀不想怀疑,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却不得不怀疑。
他往后退了一步,挡在了昏睡的父亲身前,声音里带了些警惕。
“阿妈?”
“你是谁?”女人突然不答反问。
景昀一愣,还未有反应阿妈已经逼上前来,居高临下地盯着他。
“你不是我儿子,你是谁?”
景昀仰着头看她,离开门口的阴暗位置,窗户外的光洒落在女人脸侧,将她姣好温柔的面容照得有些阴森。
“你长得是我儿子的样子,可我儿子不是这样的。”女人直直地看着他,“他不会用这种语气来质问他的母亲!更不会用这种眼神看着他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