娩画有些紧张,龙翎拉了她一把,压低声音,“别担心,总有办法的。”
娩画这才定了定心神,维持住冷静的面容,跟着龙翎缓缓朝景冥走去。
景冥神情有些恍惚,好在该做什么还是没乱套,说完一堆祝福词,这才将手里的火曜石放在手心,缓缓递了出去。
龙翎看了娩画一眼,示意让她接过。
娩画手指都有些泛白,天空里乌鸦叫唤得更厉害了,天空突然乌云密布,方才还有的日光突然就不见了踪影。
一阵风猛地刮来,卷起落叶黄沙,一时间让众人都下意识闭眼别过了脑袋。
“啊!”景冥叫了一声。
景昀一直睁着眼,长老们转开脸的瞬间,他也一直死死盯着石头。
他要想办法碰到,他要……
大概是这个想法太执着了,景冥手里的石头突然迸发出高温,景冥的手心毫无预兆被烫伤了。
石头还没递送到娩画手里,景冥下意识松了手,石头下落的瞬间,景昀毫不犹豫地伸手想要接住。
又是一阵狂风,风里还带着湿润的气息,大概马上就要下瓢泼大雨了。
这回连龙翎和娩画也下意识眯了一下眼睛。
但娩画伸出去的手并没有收回来,还在石头下方接着。
景昀慢了一点点,手指从石头表面擦过,没有抓住。也就这么一擦,火曜石从内往外蔓延出了明亮的光火。
然后,带着这团光,落进了娩画手里。
从景冥松手,到石头下落,这就是一瞬间的事。当众人睁开眼,看见的只是娩画捧着发光的火曜石的画面。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景昀。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从内到外,理解了了个透彻。
“不……”景昀喉咙一瞬间发紧,似乎这一刻他终于知道自己即将失去的是什么,一时间竟有些控制不住,伸手要将石头抢过来。
景冥伸手的速度比他快了许多。
“恭喜族长,公主。”景冥恢复了精神,不知什么时候,周围的乌鸦也消失不见了。
豆大的雨水一颗接一颗地砸了下来。
龙翎面无表情地盯着火曜石,突然感觉到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了景昀。
景昀一脸惊呆的模样,后悔的神色还未来得及从脸上褪去,被龙翎逮了个正着。
龙翎眯起眼,转开头看向旁边的长老们。
意长老开心得不行,已经开始讨论起婚礼要怎么办了。再看娩画,脸色惨白得让人心痛。
龙翎长长叹了口气,在越来越大的雨里开了口,“我想,这可能有什么误会。”
☆、神迹
很快大雨瓢泼,雨声淹没了景昀擂鼓似的心跳。他隔着雨幕看着龙翎,心里原本百般复杂,千般滋味,这一刻却都被冰冷的雨水给冲淡了下去。
龙翎镇定自若地神态语气,仿佛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景昀低头闭了闭眼,再抬头时,心里已下定了决心。
景昀:“其实我……”
龙翎:“火曜石的光不是娩画公主造成的。”
两人同时开口,只是景昀的话才到一半,猛地被龙翎给惊得没了声儿。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他,意长老紧紧皱着眉,“族长,此话有失体统!”
知长老也难得站到了意长老那边,沙哑的声音在大雨里提高了一些,中气十足地道:“这么多人亲眼所见,族长却说不是公主造成的?”他顿了顿,语气里有些责备之意,“我龙族何时成了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小人?”
娩画自己也有些怔愣,火曜石发光的那一刻她手指僵硬到连带手臂也麻木了,眼下看着景冥手里依然闪耀的石头,她竟想后退几步与它拉开距离。
她知道两位长老不满龙翎的原因,这就像是找着理由要拒绝这门婚事,眼看要十拿九稳,却是半途出了岔子,竟就想出了“误会”这种说法,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
好在自己本就无心无意,此时虽对龙翎说法有所不满,仿佛自己上杆子缠着他似的,但却也没有更多不快。
试想想,若自己真对龙翎有这个心思,他三番五次这般拒绝,哪家闺女也经不起这样折腾。
倒不如当初便直说个“不”字,也不会将人的自尊心践踏到如此地步。
这样一想,娩画倒觉得自己没看上龙翎是正确的,十三岁的少年族长便已能如此铁石心肠,不喜欢的事物压根不会放在心上,等成年以后,还不知道会变得如何。
再看长老们商量婚事的态度,她倒有些为后来的女子感到怜悯了。
护卫找来雨伞,先后为族长、公主和长老们打起了伞,雨水打在油纸伞面上乒乓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一下一下砸着。
景冥也接过护卫递来的伞,轻声道了谢,将景昀拉到怀里,用伞遮挡了冰冷的雨水。
景昀直到这一刻才察觉到身体冰冷,伸手一抹,衣服早已湿了个透彻。能滴出水来的裤子紧紧黏在腿上,隐约露出了缠着绷带的伤腿。
龙翎并没有急着做解释,先示意娩画和长老们进帐篷,转头又对护卫道:“去将曲大夫找来。”
景昀还被父亲拉着,却忍不住转头看龙翎,这一刻他似乎感觉到龙翎要说得是什么,目光带着询问、探究深深地盯在龙翎身上。
龙翎转头看了他一眼,勾起嘴角,露出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等众人回了帐篷,屋里早有随从升起炭火,又端来热茶,捧来崭新的外袍。
娩画被女人们领去了后面换衣物,前头顿时只剩下一群老少男人,说话也一时随意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