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翎见他气得脸颊都鼓起来,好笑的捏他鼻子,“行了,没人怀疑你。”
……骗鬼呢。
景昀撇嘴,心里和脸上的内容却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收敛起表情,道:“如果族里真的有问题呢?”
龙翎脚步一顿,“族里?你为什么不提你阿爸,却只说族里?”
“阿爸如果在内城看到火曜石发光,再召集人马赶来援救,无论如何时间也是不够的。除非他一开始就在外城。”
景昀收敛起神情,沉稳说话的样子,一瞬间又变得懂事可靠了。
龙翎有趣地看着他,不答反道:“你严肃的时候像个小老头。”
景昀:“……”
“我还是喜欢你乱发脾气的样子。”
“……”景昀觉得自己真的需要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幼年到底发了多少“脾气”。
人无完人,熊孩子总是会长大的。他就不能放过自己,不要总提陈年旧事吗?现在的自己看起来可靠懂事,到底哪里不好了?
景昀觉得简直无法跟少年的龙翎沟通,可细细想想又疑惑,当年的自己到底是怎么和他相处下来的呢?
龙翎眼看到了戏园门口,不再说话,等进了场,找了个角落位置坐了。戏园里搭了大棚,光线暗淡,这里鱼龙混杂,反而没什么人注意到两个半大孩子。
有小二上前掺水,看清了龙翎的样子正吓得要大叫一声,被景昀眼疾手快捂住了嘴。
景昀道:“别声张。”
那小二呆滞地点头,慌手慌脚地又端来果盘零食,这才抹着冷汗跑了。
景昀坐到一旁的椅子里,锣鼓开场,四周喧闹的声音起到了完美的掩护作用。
龙翎这时候才说道:“关于这一点,不管是否有隐情,相信他都能找到很好的理由。”
景昀想起自己在茶馆碰到苏鹰,而原本应该在和长老们谈事的父亲也出现在茶馆门口,心里不由咯噔一下。
不过他没有将这件事直接说出,在没有确切证据以前,他并不想扰乱龙翎的判断。
景昀道:“假设父亲没有理由出现在外城,那么就有可能是谁对他说了什么。”
龙翎挑眉,“所以你才说‘族里有问题’?”他奇怪地道:“为什么不能是什么人传了消息进来?如果是行脚商人呢?”
景昀一愣,他此时才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误区。因为知道苏鹰是细作,所以他所有的猜想都是围绕着苏鹰的,显然忘记了在不知内情的龙翎看来,他的说辞是十分没有道理和逻辑的。
景昀只好道:“这也……有可能。”
龙翎笑出声,只当景昀并没有考虑得很细致。一个八岁的孩子思考一个这么复杂的问题,能细致到哪里去呢?
☆、诱导
果然等长老们从火曜石的惊喜消息里回神之后,也想起了正经事。首当其冲的就是狐疑景冥到底是如何用这么短的时间找到他们的。
景冥的解释非常自然。
“他说这是天意,前段时间不是下过一场大雨吗?”弦长老坐在椅子里为龙翎解惑道:“他挂心自己栽培的草药地,专程前往鹿延照看,又担心内城无人看守,干脆将火曜石带在身上,又带了些已经碾磨好的药粉,一路走一路为合作的药铺送去。”
鹿延是中城里的一座小城,附近支流多,种植蔬菜瓜果最是适宜。半年前景冥跟长老们略做商量,圈了一小块地出来专门栽培一些常见的草药,以免去族人翻山越岭采药之苦。
种植的草药晒干碾磨好之后,便由景冥逐一分散给族内比较大型的药铺,以低廉的价格贩卖,自己只收取很少一部分佣金。
这一提议受到许多人的赞同,龙族相对其他几大族来说一直较闭塞和传统,哪怕是行脚商人也不常行与此,大多只在外城转悠一圈便很快离开,中城和内城基本不常看见商人的影子。
究其原因一是龙族没有什么让行脚商人趋之若鹜的好东西,二则是前往龙族的路并不好走。
从龙族一行人外出狩猎便能看出,除开常走的大道,便没有其他道路可通往龙族了。绕过山谷的小道因常有毒虫毒草,行脚商人是不会愿意冒这个险的。
对于龙族来说,族地是易守难攻之地,龙翎曾想过修整道路,却遭到了长老们的一致否决。
原因不外乎族长尚未长大,年轻一代也未能成长起来,若是这时候被外族围攻要如何是好?闭塞一点就闭塞一点吧,好歹安全。
也因此,许多货物,粮草,药品都要依靠每两个月才溜达过来的行脚商人提供,又或者是族人自己翻山采摘寻找。
所以对于景冥的提议,大家是举双手赞成的。长老也因此同意了,到目前为止,效果似乎还不错。
弦长老继续道:“他都已经到了鹿延,顺便来津封看看也是理所当然,祭师原本就有守护族人的义务,按道理说,他们应当每半年巡游一次龙城,以便了解民情,凝听族人愿望,再传达给真主。”
弦长老的意思龙翎明白,因为景家早已没有了能力,每半年巡游什么的,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两百年前的巡游是龙族盛大的活动,仪仗立队,万人恭送,每到一个城池便要举办“天听”仪式,族人送上贡品,倾述愿望,祭师则需要认真凝听。
既然能力没有了,没有人会愿意浪费钱财来做这样的活动。早在龙翎的曾曾祖父那一代,巡游就已经被取缔了。
知长老接过话道:“在他到达津封的当天晚上,火曜石突然发光了。景冥心里不安,连夜召集了人手出来寻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