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昀则脸上烧得慌,抿着嘴角努力让自己冷静。这么大个人了,对一个小屁孩儿的吻激动个什么鬼?
☆、救援
景昀暂时成了伤残人士,因为脚无法移动,只能靠在车窗边通过亓笙的转述来获得消息。
“族长很生气,他皱起眉说‘我们的干粮不够’,意长老就说可以在周围先捕一些猎物,带在路上吃,族长又说‘我们带着女人和孩子,不适合翻山越岭’,弦长老就说龙族无论男女老少皆是战士,没有什么可怕的,族长又说……呃……”
亓笙歪了个脑袋想了半天,还使劲将脸拧巴拧巴,想要做成龙翎的表情模样,可表情勉强到位了,词却没能想起来,顿时有些着急,“族长就……族长……”
景昀大半注意其实都被他丰富的表情吸引过去了,反而没怎么听他在说什么,此时见他着急笑道:“不急,说说大概意思吧。”
“大概,大概就是长老不同意走山路,族长一定要抓狼。”亓笙说完,觉得哪里不对,抓了抓没毛的后脑勺,呆呆地啊一声,“错了,是长老要走山路,族长想抓狼。”
“抓头狼?”
“恩。”
景昀闭起眼睛靠在车窗边,沉思了一会儿,“走山路我们吃亏。”
抓猎物容易,可眼下还未过白露,天气还很燥热,带在身上的死物不仅容易腐烂坏掉,腐烂的食物还容易引来食腐动物。
众所周知食腐动物通常是群居的,一旦正面交锋有麻烦的就是他们一群老老少少了。
亓笙没怎么想其中缘由,只觉得景昀面色凝重,看得他也不由担忧起来,问:“所以我们不能翻山吗?”
“除非迫不得已。”景昀睁开眼睛,目光望向冰冷的山峰道:“抓头狼是个办法,只要将头狼带出树林,狼群会离开的。”
只是带头狼离开的那一位,恐怕会很危险。
他的目光又扫向山路上站着的年轻男女们,他们各自或站或坐,围在一起商量着什么。女人脸上都带着不安,年轻小伙子们倒是一个个摩拳擦掌,看上去兴致勃勃。
年少轻狂,真是好啊……
景昀带着一张稚气的脸,心里却满是成年人的感慨,这表情委实和他的年纪不相符,看得亓笙心惊胆战,总觉得自己认识的那个提摩最近都不太对头,好像被什么附身了一样。
这么想着,他一把将腰上挂的布偶娃娃拽进怀里抱着,小心翼翼道:“提摩?你又不对劲了吗?”
景昀失笑,还没来得及逗他两句,就见那头坐着的几个年轻人站了起来。
前面的大马车里,龙翎和三个长老走了出来。龙族一共五位长老,在族内身份特殊,是除族长以外最有地位之人,深受族人敬重。但传闻两百年前,长老的地位还要排在祭师下头,只是眼下境况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了。
五位长老的姓氏也很是有趣,从第一位到第五位依次排下,姓氏可连读为“弦歌知雅意”。
据说在几百年前龙族的古老用语里,这几个字的发音并不是这样,至于中途有什么变化又出了什么典故,后辈也不得而知了。
这一次跟随众人出门的分别是弦长老,知长老和意长老。他们的名字虽可连读,但与姓氏排列无关,他们五位的身份是平起平坐的,并没有等级之分。
弦长老年纪最大,理所当然其他四人对他更为尊重,而知长老则是年纪最小的一个,虽也是一头白发,面上褶子却远没有其他人多,精神头也很充足。
意长老则比较啰嗦,他心思细,对很多事习惯斤斤计较,最不好说话的人便是他。
之前景昀以为自己死了,一睁眼却回到了八岁年纪,抱住龙翎不放手时呵斥他的人便是意长老。
亓笙跳下马车,站到车窗下和景昀一起朝龙翎那边看。
龙翎正说着什么,眉头皱着,小小年纪已能摆出上位者的威势,只是旁边围着的三个老头显然不好相与,龙翎说一句,他们就能七嘴八舌的说出十句二十句。
景昀远远看着少年恼火的面容又无从反驳的表情,心里疼得紧,却奈何无法为他辩护一句。
他们年纪还太小了,尤其龙翎背负着长老们的寄托,而这群老古董又将许多事过度看重和保护,造成龙翎在幼年时期几乎失去自己决断的权利。
景昀记得这一现象基本维持到龙翎大婚之后,过了十六岁年纪,长老们才逐渐对他的决定不再插手。当然了,这也是因为后来的龙翎对权利的把握和算计远远超出了长老们的预期,这才将他们压制了下来。
况且这群老古董也活不了多久了,虽然景昀不愿意再经历一次熟悉之人的生死离别,可他们年纪大了,尤其弦长老和意长老,哪怕他们什么也不做,能留给他们的时间也不多了。
他知道,龙翎虽然对他们偶有不满,但失去他们时,龙翎还是十分难过的。
在龙翎早早失去双亲的人生中,这五位长老在他幼年时期占据的位置不可谓不重,甚至与真正的亲人也并无差别。
景昀心里叹气,抬手揉了揉额角。
亓笙仰起头看他,“提摩?”
“恩。”景昀放下手,再睁开眼时,目光里光华流转,仿佛身体里真的居住着另一人的灵魂,沉稳而又安静。
他轻轻道:“去请族长和长老们过来一趟。”
亓笙张大嘴,“我?”
“不然还有谁呢?”
亓笙有些怯懦,脚步在泥土里踩出无数个小脚印,好半天才扭捏道:“族、族长会打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