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娘吃了一惊:“这么快?做什么的?专业对口吗?”
赵锦书说:“对口,自己创业。”
坐在沙发上剥蒜的林野忽然停了下来,有点愣怔地抬头。厨房门是开着的,所以他能轻松看见里边站着洗菜的男人,对方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还在和师娘聊天。
……
林野已经很久没有收到回信了。
他掰着指头数着上次收到信的日期,一周,两周,一个月,最后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他大概是收不到回信了。
其实应该习惯的,所有的回信最后都会断掉,就像那些人和他的关系,本就是萍水相逢,像水滴在水面上荡起一圈圈波纹,最后又归于平静。每一滴都是意外,但最后的结局都是定数。
可是心底总有些失落,大概在每一滴水珠归于平静前,人们总觉得它会是不一样的。
孤儿院孩子们有时候会吹泡泡,一大片的彩色的泡泡球,像最有气势的军队那样,浩浩荡荡向空中进发,然后被阳光扎破,连声音都没有地消失。
那么大一片泡泡,最后一个都不见了。
林野捧着一堆信,然后将它们锁进了柜子
……
初创公司永远有做不完的活计,偶尔大家忙得难受了,也会开玩笑抱怨几句为什么不去老老实实当社畜。
这个笑话并不好笑,但总能引起大家的笑声,等笑过了,大家又继续做着手里的工作。
他们很快接到了第一个项目,为一个公司开发一个办公软件。
过程其实很顺利,大家是新手,但都具有一定的的能力,等到快做完的时候,他们已经在找地方准备庆祝了。
但这时候经验不足的弊端暴露了,因为沟通并不充分,最后在最基础的用户需求上出了问题。他们不能责问客户为什么不一早讲清楚——当然这么做也没用。
如果说一开始大家还能忙里偷闲抱怨几句,连续几天的高强度加班下,连笑闹都成了奢侈。
更糟的是,截止日期将近,bug却不连断,最后整个系统都是一片红色的“error”。
生活没有奇迹发生,他们还未开始,就出现了信誉危机。最后解决的时候,所有人都如获新生,跃先像经历了一场生死的洗礼。
自然是顾不上什么信的。
人们常说,养成一个习惯需要21天,于是在经过21天的昼夜颠倒后,赵锦书养成了不回信的习惯。
……
手上的蒜头放了几天,皮一撕就掉,林野撕着蒜头的皮,目光落在地上。
林野认识他很早,可是他们相识的时候太晚,他对赵锦书所知甚少。
他拿着重生的剧本,却连赵锦书这年发生了什么都不得而知,当年信件断掉的原因也只能根据时间大致推测。
林野忽然很想看看他的脸,所以他把手里的蒜头迅速剥成完全光溜的蒜瓣,拿着蒜进去递给赵锦书。
旁边师娘正说着话,看到他进来道了声谢,又继续和赵锦书聊天:“公司做什么的?”
这时候刘老师刚好回家,听到了这句,乐呵呵问:“什么公司?”
师娘擦了下灶台:“锦书要创业,我问他做什么打算。”
刘老师吃了一惊:“创业啊,可以哟,做什么?”
赵锦书说:“搞游戏开发的,和宿舍的学长谈过了,比较有可行性。”
刘老师顺手端起灶台旁的菜碗,站在那不动了,皱着眉,思索什么的样子:“搞游戏……你家里能同意嘛?”
赵锦书说:“还没和家里说。”
他说话和和气气的,脸上也是淡淡的,站在那洗着菜,可这话一出口,怎么也不像真正好脾气的、要和人好好谈谈的样子。
他们就不谈这个话题了,转而说起的学生,笑着谈当年的趣事,和现在他们看不懂的那群孩子。
林野的话很少,赵锦书有求于他,但也不会刻意去逗着他说话,所以直到饭吃完,两人没有更多的交流。
学校中午是有午休的,赵锦书自己也有午休的习惯,之前的事情还没谈,就在老师家休息一中午。
老师住的是学校分配的房子,房间并不多,家里只有一间空房。师娘铺了层席子,赵锦书在一旁侯着,师娘问林野:“已经过了门禁时间吧?小野午休吗?”
林野说:“午休的。”
他话少,人看着乖巧,成绩又好,是老师偏爱的学生。师娘又问:“那中午和锦书睡老师家吧?等打铃了回去上课。”
老师自然不会觉得两个半大男孩子睡一床有什么问题,自然而然地这么安排着,得了林野的同意便回去休息了。
床是一米八的,旁边放了台小风扇,看装潢很明显是女孩子的房间。
赵锦书把风扇打开,转头和林野说话:“你睡哪边?”
小风扇在里边,长辈的观念里对着吹对身体并不好。
林野说:“都可以的。”
赵锦书自己就走到里边躺好,手安稳地放在腹部。
老师不觉得两个男孩子会有什么需要避嫌的地方,赵锦书自己也不好和人说他那微妙的取向,只能在躺下时往里边靠,尽可能贴着墙。
躺的板板正正,木乃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