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胡小海猛烈喘气,等大脑缺氧的一瞬过去,才发现自以为的拳头(或者巴掌或者打狗棒法)迟迟没有落下来。
他慢吞吞睁开眼,但因为他趴在门上,看不到身后情况,于是吞了口唾沫,战战兢兢道:“……王师?不会是晕了吧?”
庄夙颜终于欣赏够他的语无伦次乱七八糟,眼底被满满的复杂覆盖,慢条斯理道:“臣对少主的味觉不予评价。”
胡小海咦了一声,转头,就见庄夙颜正抱着手臂站在自己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那张脸上并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
其实仔细想想,好歹自己也是个少主,就算庄夙颜再不愉快,也不会真的揍自己——可惜胡小海回神的太慢,要丢得脸也已经丢了。
“……”他努力站直身体,尽量让自己别被比下去了,昂着下巴看男人,“这只是失败的作品,这里没有胡椒,没有面包,没有生菜没有沙拉酱没有炸鸡……”
胡小海似乎突然想到什么,啪地一拍脑袋,懊恼道:“哎呀炸鸡!我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个!鸡肉一定比牛肉饼好处理啊!”
只要将腌制好的鸡肉裹上蛋清再裹上面包粉放进油里炸至金黄……
啊……没有面包粉。
庄夙颜看着胡小海又自顾自的走神,脸上表情可谓丰富多彩,一会儿兴高采烈一会儿失望之极还带着丝丝埋怨。
“是轩辕国什么都没有的错!”胡小海吸吸鼻子,扁嘴巴,“不然我就能做出好东西了!”
庄夙颜看他,“两张面饼夹上肉?如果少主喜欢这个,臣大可专门找师傅来为少主做。”
谁做得都一定比这位少主做得好!
“他们才做不出来!”胡小海对自己的能力受到质疑感到不快——虽然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个味道确实没人做得出来。”庄夙颜难得表达了认同。
胡小海:“……”
“下回我做正常的。”胡小海扑到王师身前,揪着他的衣服狠狠道:“一定让你想把舌头吃下去!”
庄夙颜挑眉,激怒对方的话正要出口,却被自己意识到什么,慢吞吞又咽了回去。
他突然发现,自己似乎总是下意识的刺激着这位少主,看到他像炸毛的猫一样跳来跳去,自己居然觉得……很愉快?
这太不正常了。
于是他摆正了一个臣子应该有的心态,礼貌地道:“臣很期待。”
但这话在胡小海听来却完完全全是挑衅。于是他一字一句道:“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如何发展到这个地步的,但王师明智的选择了闭口不言。
胡小海愤愤收回手,在屋里转了一圈,瞪大眼看依然站立在门前的男人,“你还不回去?打算陪睡吗?”
这本是一句随口而出的气话,庄夙颜的眼睛却下意识地朝少年的身体瞄了一眼。
他突然想起了那偏深的肤色上紧致结实的肌肉纹路,紧窄的腰身还有挺翘的臀部。
胡小海被他看得发毛,下意识往屏风后面躲,“你……看什么?”
不会真要陪睡吧?
不知道为何,胡小海居然开始想象二人共睡一榻的场景。这男人,不会连睡着的时候都端端正正,面无表情,仿佛随时能飞升一样吧?
胡小海突然乐起来:他以后的娘子真惨,万一半夜上厕所,一起身就看到一个“死人”睡在一旁。大半夜的一定吓尿!噗噗!
“臣有事要说。”被胡小海一打岔,庄夙颜差点忘记自己等着他的原因。
胡小海见他表情严肃,终于收敛起玩闹的心思,慢慢挪过来坐下,“什么?”
“大概过几天,玦王都的人都会知道臣出事的消息。”不管太子打算如何,都一定会让人在玦王都散布这个消息,到时候就是玦王都需要胡小海的时候了。
最被百姓,将士,臣子所认可的王师庄夙颜出事,就仿佛是支撑房屋最重要的顶梁柱倒掉一样。人心惶惶虽不至于,但绝对不会再如眼下这般安稳。
宇文桦虽也有众人的尊敬,但他毕竟年纪大了,少不得被有心之人安个老眼昏花的名头。到时候唯一能对玦王都一切事宜作出安排的人,只有继承人轩辕永逸了。
庄夙颜并不担心玦王都大局不稳,他反而很期待:只有到那个时候,心里有鬼的人才会揭开一直伪装的面具。他也才能暗中揪出埋藏在玦王都里的,属于皇太子的眼线或棋子。
至于边关战事,他相信以“那位大人”的力量,定能力挽狂澜。
胡小海被庄夙颜一通叮嘱,这才发现这里头的水有多深。他没跟人下过什么棋,顶多和兄弟们斗斗地主,所以他一直不太能理解所谓棋盘等于战场这码事。
但眼下,他居然觉得那句话是对的:王师在下好大一盘棋。
只不过三言两语所提到的,就远比这几日流云和付有之教自己的更复杂更有难度。好像新兵突然被丢上了战场,连敌我双方的位置都还没搞清楚,脚底下已经密密麻麻全是战略线路和计划。
胡小海想了想,终于问:“你们是要造反吗?”
这个问题他已经困惑很久了,可一直觉得自己不该问,也不能问。有些事,知道的越少对自己越好,哪怕自己当一个傀儡少主呢?只要这一世他能好好活命,其他的跟他压根没有关系。
庄夙颜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少主以为呢?”
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是肿么回事?不要问他啊,他知道个毛啊!!
胡小海眼睛越瞪越大,脑补帝的称号不是白取的,他已经在脑海里形象而全面的演出了一部生动的阴谋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