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山腰都全是帐篷,中间隔了百来丈远,双方各自派了人手把守。
想要混上泗水庄,似乎是不可能的事。
卫冉抬头,就见无数樟木从山脚延至山顶。此时虽已至秋日,樟木的叶却落得极少,这是一种四季皆不爱落叶的树。卫冉目测,若她以树梢作为落脚点,想要上山并不是不可能,树底下的人视线被树叶所挡,即使现她也对她构不成威胁!
“护我上去!”
禁卫得令。纷纷紧紧跟在卫冉身后,队形展开来。竟是一个防守严密的扇形。
卫冉身形极快,动作极轻,但是青天白日的九个大活人从这数千人头顶掠过,想要不被现是不可能的!
“什么人!”
“快!截住他们!”
山腰乱了起来,不少轻功甚佳的人跃上树梢欲拦截众人,卫冉挂念着山上情形,压根不理会,那些拦截的人被身后的禁卫毫不费力的就扔下树去,卫冉轻轻皱眉,这样的话,长明宗的高手都在泗水庄上?
泗水庄内有一场地异常宽阔的演武台,那是每年江湖各派来此比武切磋的地方。
两方人马面对着面,场面甚是和谐,长明宗宗主明长宗甚至还让人从泗水庄端来一壶茶,坐在那儿静静地品,长明宗众人在他身后恭恭敬敬地站了一片。神色却比逛窑子还要惬意,甚至有人从怀中掏了桂花糕出来吃……
反观泗水庄这边,一众武林豪杰个个跟几天没吃饭似的,人人脸色苍白席地而坐,如果杀人用的不是刀剑,而是眼神,那么他们现在已经突围了。
武当青山真人、“红尘客”顾氏夫妇、擎山堡堡主秦天柱、“护花使”艳阳天等在江湖破有名气的正派人士。都盘腿坐在地上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温臣左边是脸色苍白嘴角溢血的温遇,右边却坐着一对白衣耀眼眉目俊秀的父子,乃温臣义兄宋行云与其子宋清河,宋清河怀中抱着已经昏迷的宋伊人,苍白的脸上满是愤懑之色。
没有人说话,天气很好,氛围的确很和谐----如果忽略双方之间演武台上的情形的话。
作为唯一一个没有中招的人,温衍表示他现在同样是生不如死,肩负着无数人的希望,可是他打不过对面的人,还被当成鸡仔一样的耍……真想把先前那个身上撒着毒粉在泗水庄四处跑的女人给抓回来,在他面前摇两下,然后他就有理由滚下台去。
温衍对面那男子面容尚且可以算作俊朗。偏偏整个人身上带着一股令人战栗的阴森之气,他穿着一件无比华丽的袍子,上面用金线勾勒了无数朵花,却无一不是残花。
这男子被江湖人称作“摧花使”,名唤殷雨天,是对面“护花使”艳阳天的师弟,六年前便叛出了师门。
“还起得来吗?”殷雨天对温衍阴测测地笑,慢慢走上前,抬起手中似针非针似剑非剑的武器,就要解决这个他已经玩腻了的小鸡仔。
“衍儿!”温夫人凄厉的声音刺痛了温衍耳膜,他还有力气爬起来,却不可能躲过殷雨天的这一刺。
老天,这个时候你不是该派个人来救我么……
温衍以长剑撑着半跪的身子,如是想到。
然后,就在他这样祈祷的时候,就在殷雨天武器就要抵达他胸口的时候----
他被人拉开了!竟然躲过一劫!温衍用仅有的力气激动地回头一看----……是他哥!
温遇脸色极差,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倒下,以那样快的度上了演武台,将温衍拉开,已经费了不少精力。
对面殷雨天微微惊诧了一下,而后笑道:“哟,不错,度竟然可以这样快,但你好像马上就要死了。”
温遇扶着温衍,淡淡一笑,眉目生辉,他道:“不,是你要死了。”
殷雨天厌恶这样的笑容,就像当年艳阳天总对那些矫揉造作的女子露出的笑,他眸中戾气盛似火焰,持着武器就攻了上去!
温遇自岿然不动,在殷雨天靠得更近的时候,他才一把将温衍推开,与殷雨天缠斗在一处。
泗水庄那边众人神色紧张,殷雨天受了温遇一掌,有人差点笑出声来,温遇险些被殷雨天刺中,有人惊得将偷偷端来的茶水都洒了,倒是比台上的温遇还要紧张!
温遇已经不能坚持多久,他非常清楚自己的情况,毒之际,又中了软筋散一类的药,情形比任何人都要差。此时他虽然已经极力隐藏,却还是被对面的殷雨天现了端倪。殷雨天武功不及他,打算和他耗下去。
也不知道此时卫冉是否知悉了泗水庄的情况,她现在又在哪里……
思及此温遇动作慢了一下,被早就等着的殷雨天抓住机会,动作异常迅疾地刺了过来!
一片惊呼声中,利器刺入身体的声音、兵器断裂的声音,同时传入众人耳朵!来丸女血。
温遇满手殷红的血,手中握着殷雨天武器的后半截,抬眼却惊诧的现殷雨天胸膛中央竟插着一把匕!匕除了手柄竟全部没入了他身体!射出匕的人用力之狠令人震惊!
“你们是什么人?!”明长宗一拍椅子,站起身等着泗水庄主厅房屋之上凭空出现的几道身影,心中大为不解,他已派人严密把守,竟然还有人能上得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八道身影从屋顶上飘然落下!
“娘子!”温衍激动得要流泪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泗水庄,其中莫名的委屈将刚从禁卫胳肢窝下逃生的红蔻吓得娇躯一颤。
卫冉直接落在演武台上,落在温遇身边。
“阿冉。”温遇偏过头,轻轻唤出这个他刚才还在思念的名字,对她浅浅一笑,便再也没有了站立的力气。
算了,能看见人,窝囊就窝囊一次吧。
卫冉面色镇定如常,心中却无比慌乱,将人扶着,吩咐禁卫道:“带他下去。”
身后温衍爬起来,“娘----”
“嚎什么嚎!你也下去!”
对面殷雨天胸膛中央仍旧汩汩流淌的红艳的血,衣襟已然湿透,他握着那把已经只剩一半的武器,站在那地方动也不动,脸色苍白如纸,眼睛死死地盯着卫冉,“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