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擦一下身子?”
“唔。”
谢暄进浴室接了热水,然后出来,绞了热毛巾给他,他半眯着眼睛已经快睡过去了,动也不想动,谢暄没办法,只好掀开他的睡衣给他擦身子。他这时候倒是乖巧的很,让他伸手就伸手,让他抬脚就抬脚,眯着眼睛享受得很。
草草擦完一遍,谢暄蹲下身搓洗毛巾,谢明玉歪着脑袋枕着被子看着谢暄的背影好一会儿,嘟囔:“其实你这个人也没那么讨厌——”
谢暄头也没回,“我就当伺候儿子。”
谢明玉一下子炸毛了,扑到谢暄背上,掐着他的脖子摇,“你说谁是你儿子?”
谢暄怕吵到外面的周南生,赶紧挣开谢明玉,把他推回床上,“好了,别闹了,赶紧睡吧——”
谢明玉还不消停,谢暄刚给他盖上被子,就被他一把掀开了,然后开始脱身上的睡衣。
“怎么脱了?”
谢明玉皱着眉头,“难受。”
衣服被汗湿过,确实穿着也不舒服,谢暄便也没阻止,只说,“晚上不会冷吗?”
“不会,我火气好得很。”他把自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才窝进被窝,裹着被子露出舒服的表情。
谢暄将水倒了,也钻进被窝,闭上眼,才真觉得有些累了。
周南生听着房间里终于没了声响,应该是都睡着了,他才缓缓地睁开毫无睡意的眼睛,坐起来,拿过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支。黑暗中明明灭灭的猩红烟头,好像烫进了他的心里,他的眼睛承载着连他自己都无法言喻的感情,却被浓得化不开的黑雾压着,只能木木地看着玻璃门外的天一点一点地亮起来。
心动
谢暄睡得并不好,晚上谢明玉觉得冷了,本能地就往他身边钻。谢暄本来就不惯与人一同睡,何况谢明玉又没穿睡衣,光溜溜的,总是有些尴尬,勉强自己入睡,再睁眼,天已经亮了,根本没有睡多久。谢暄惦记着外面的周南生,拿开谢明玉搁在自己肚子上的手,掀开被子起来了,进浴室洗漱了一番,走出房间——沙发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通向阳台的玻璃门开着,周南生身上穿着来时的运动服站在外面,两手插着裤袋,眺望着远方,有一种说不出的抑郁。
谢暄走过去,“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周南生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说:“你这儿空气挺好的。”谢暄所在的这栋公寓楼前是一片荒地,原本是农田,但却已没什么人种庄稼了。听说早几年就被开发商相中了,但似乎有人纠集了一帮村民闹得厉害,两方相持不下,就这么一直闲置了,任凭它野草丛生,没有遮挡的水泥森林,环境自然不错。
谢暄与周南生站在一起,看了看他的脸色,问:“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吵着你了?”
周南生笑着捶了他一拳,“说什么呢,你是不知道我们教练天天跟训狗似的训我们,早练就一身站着都能睡着的本事了,只要闭上眼,不出五分钟,就是外面锣鼓震天山崩地裂都甭想吵醒我们——”
谢暄被他的说法逗笑,心情也轻快起来,“你是打算考体校?”
周南生晃晃肩膀,露出一贯有些吊儿郎当的表情,“再说吧,你也知道我这人,没什么定性,也没啥目标,你呢?”
谢暄望着前方,微笑,“我也不知道。”
周南生忽然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压,左手握拳顶着他的脑袋,咬牙笑道:“谢小三儿,跟我还保密呢,嗯?你这人狡猾狡猾地,老实交代,打什么主意呢——”
谢暄陪着他闹了一会儿,两人在阳台上你踢我一脚,我捶你一拳,你来我往的,倒像是回到了还在周塘的那些日子。
经这么一闹,周南生身上的阴郁似乎消散了大半,整个人又恢复了往常的朝气,笑嘻嘻地说:“不是说要带我去转转,去哪儿呢,上次来得太匆忙,这会儿得好好补回去——”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其实我也不大出去,要不我去网上查查?”
“随便吧,这儿我也不熟,管他去哪儿呢,其实我特不待见那些著名旅游景点,尽看人去了,然后傻逼似的照张相,跟完成任务似的,一点意思也没有吧,就随便转转吧——”
谢暄眼里含笑,点头“好。”
周南生兴致勃勃地勾住谢暄的脖子,领导似的一挥手,“走,为庆祝周南生同志和谢小三儿小同志的胜利会师,咱们先去啜一顿,饿死我了,昨晚吃的那些饺子真不顶事,我都快挠墙了——”
谢暄忍笑,踢他一脚,“先去洗脸刷牙。”
周南生一跳,就敏捷地躲开了谢暄的袭击,“马上,三分钟搞定。”说着已经闪进卧室不见了人影。
周南生进去的时候也没往床上看,一头钻进卫生间——他们体育生的训练每天从早上六点半开始,为了多睡一分钟,早锻炼出堪比军人的速度,说是三分钟,还真绝不超出一秒钟,只是他一出卫生间,却正好对上了谢明玉的眼睛——
少年卷着被子,顶着毛茸茸的头发,看着他,也不知是不是还没睡醒,那眼神有些不高兴,尽管这样,却依旧漂亮得打眼,像只坏脾气的贵族猫。然后,他翻个身,闭着眼睛又自顾自地睡觉了。南生看见他翻身时候被子滑落而露出来的光滑的肩背,并没有穿衣服。
一瞬间,他的脑子有点蒙,走了几步,踩到了地上的睡衣。
“怎么了?”谢暄看出来后的周南生脸色有些不对,关心地问。
“嗯?”周南生回过神,“唔,没事。”他觉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没穿衣服怎么了,两个都是男的,能有什么事?何况自己睡觉也喜欢赤膊,舒服,谁耐烦穿睡衣啊,娘们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