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好了,就交给最强的我,走啦走啦!”
天元大人住在高专最下层,弯弯绕绕走了很久,坐了电梯又下台阶,五条悟在台阶前向我摆了摆手,说让我尽早回来一起去吃晚餐,然后扭头返程。我抿了下唇,小跑着向台阶下方的树根冲了过去。
我没能见到天元大人——确切地说,他营造了一种古怪的氛围,用不透明的、雾一样的结界将我隔离在外,只有声音可以传递。
有点像是在拜谒神祇,但我其实是无神论者。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迷雾中的长者缓缓开口。
我正想反问说难道不是你想见我,就又听到他说:“你和咒术界并没有关系。”
但我还是煽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少年意气,引导他们去冒险和变革。
我歪了歪头,露出一丝笑容,“呐,天元大人,你相信引力吗?”
不过,与其说是引力,不如说是命运指引吧。
“我确实和这一切没有关系,本该是这样的——如果我没有离家出走来日本,没有被派遣女仆的店长搭讪,没有来到高专认识悟和杰的话。”
“但我现在已经认识他们,和宿傩订下束缚,已经身在其中了。”
“天元大人还是少年的时候,有过那种遇到看不惯的事、就想要说两句的冲动吗?”
“他们总有一天会对如今的体制产生‘必须改变不可’的想法,相比起来,现在相对温和的内部变革对世界比较友好吧。”
“与天元大人不同,我们是必须遵守很多规则才能活在世界上的。”
雾气那边很快又有声音传了过来:“你对咒术界了解到了什么程度?”
我愣了一下,“五条家的藏书差不多都看过了。”
他就问我是否知道星浆体。
“知道是知道啦……很快您就要跟星浆体同化了对吧?我计算的时间是明年,不然的话您可能会进化成高次元生物什么的……”
我没想到话题会继续下去,他温和地问我是否认为他不应该和星浆体同化。我本来觉得他跟我聊这两句只是确认我的立场,但到了现在感觉更像是让我提前做出选择。
“我可不敢说进化比较好这种话,万一天元大人你进化成了世界之敌,那我就是最大的罪人。这对星浆体来说也是一样的,如果是个大坏蛋的话,我倒是完全不介意帮忙让他被迫承担责任,但如果是一无所知的普通人……天元大人,你会问我这种问题,该不会星浆体其实是悟或杰、或者我本人吧?”
“如果是这样呢?”
“那您还是进化吧。”
“不再考虑一下吗?”
“不考虑,为了虚无缥缈不知道是否会毁灭的世界而死这种事我不能接受,也不想让悟或杰那样不正确地死掉。在这种前提下,就算让我做世界公敌也没关系,反正总有人会站在我这边。”
结束会面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我慢吞吞地爬楼梯回到薨星宮参道,却意外碰见了正靠墙打瞌睡的夏油杰。
我上下打量着少年,想要确认他没有在硬撑着,“你的伤真的没问题?”
少年就有点无语地盯着我,“悟究竟是怎么说的啊,我怎么说也是咒术师,那点伤早就好透了。天元大人有什么指示?”
“给了我一份很轻松的工作,让我把一些东西变成电子档记录下来。还有就是希望我能做他的代理人,将他的录像以电子档公开,虽然我根本没实际见到他。”
“但是某些高层也会因此收敛一些……你不高兴吗?”
我耸了耸肩,迈开脚步往外走,“没有不高兴,只是他还说了一些别的事,有关我的亲生父亲。”
一顿。
“其实我想知道的话是可以自己调取回忆的,所以在天元大人那里多花了些时间。”
外边天已经黑尽了,我伸着懒腰感慨了一下不知道是否还有晚餐,一抬头看到的却是满眼星河。
接着便向夏油杰伸出了手:“走啊,我们去看星星。”
夏末在高专最高的房顶躺平看星星着实很不错,风很舒服,压力仿佛全被夜风吹散了。
“天元大人原本以为,我可能是被选中执行父亲某个计划的特别的人,但是听到我和宿傩的束缚,又觉得不太可能。这些等我安排好绝对安全的服务器,把视频上传以后,再给你们看。”
夏油杰点了下头:“好。”
我抿着唇,缓缓说道,“未来可能会发生很糟糕的事,我那位父亲大人向来都很针对五条家的六眼,这一次可能还有使用咒灵操术的你。”
“这有什么可怕的,我们可是最强诶。”另一侧传来五条悟的声音,我一个激灵坐起来,白发少年正拎着一个便利店袋子蹲在旁边,写了满脸的都是“你们偷偷约会竟然不叫我”。
话说约会的话确实不会叫电灯泡一起吧……
“小莓的晚餐。”便当被塞进我的手中,一罐果汁被扔给了杰,“硝子一会儿也过来,打麻将还是打电玩?”
“……你们的课业呢?”
“这种学校管什么课业啊,反正以后不会失业。”五条悟扬了下头,“是吧,杰。”
“是啊。”
我捧着便当盒,看看一侧的五条悟,又看看另一侧的夏油杰。
日本的高中生无所畏惧……是这么说的吧?像是无数少年漫的剧情,只要有同伴就无所不能,无论多么老谋深算、多么强大的反派都只会在少年们的勇气和觉悟前败北。
我也是这同伴中的一员。
“那大家还要更强才行啊。”我也微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