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了指太颠,又指了指有些窘迫的闳夭:“是他们带着珠宝收买了费仲和尤浑,让那两个奸臣为老师说好话,哄了纣王给了这样的旨意。”
“凡事有一就有二。费仲和尤浑那里已经做过买卖,再做一趟又不是事。原本老师遵照天子旨意办事,夸官游街三日后,再往两个奸臣那里疏通疏通,定能很快回去西岐。现在好了,他不知道听了谁的酒话,直接跑了。”
“费仲、尤浑是两个真正只记仇不记恩的小人。他们为老师说好话,已等于给老师作了担保。想必,他们早就做好了再敲西岐一笔,再将老师放走的打算。如今老师一跑,他们肯定记恨上老师,在纣王面前改口诋毁老师的。”
“等会儿,游街的仪仗队过来,见不到老师,消息立刻就会传到费仲、尤浑的耳朵。不必等朝会结束,追缉老师的兵马就会浩浩荡荡地奔出西城门。”
殷诵越说越生气,几乎要气哭了。
太颠和闳夭听着殷诵一句一句的分析,顿时觉得自家主上走了一步臭棋。
殷诵有些话没有说明白,两位将军却听出味了。但凡文王这次没有私自逃跑,回头再给费仲、尤浑一笔好处,不仅能够正大光明地回到西岐,还能保下两个奸臣这边的好,日后再有什么需要这两个奸臣的地方,也好联系、安排。
如今,却是将西岐和这两个天子跟前的大红人的关系,彻底弄僵掉了。当真是平白招惹出两个冤家。
太颠不禁咬牙恨起了劝说文王私逃的人。闳夭猛然弯腰,用力地拍大腿,悔恨没能看出这重关窍,更没能劝住主上和少主。这趟回去,如何向二世子、四世子交代?
殷诵发泄了一通,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忽然眉眼冷淡下来。他冷冷地看向西岐二将,轻飘飘地问道:“老师怎么把你们两个留下来了?”
太颠汗颜道:“是我们两人自愿留下的,想着或许能拖延一二。”他和闳夭还想着再收买一次费、尤二奸。如今听殷诵讲解一番,他们方才明白,这是不可能的了。
殷诵气得转过身,不想理会这些西岐人。
哪吒全听明白了。他摇着头,感叹了一句:“你们哪里还有本事和本钱善后啊?”
哪吒一句话说得太颠和闳夭面红耳赤。
哪吒是心肠好。他上前一步,一手一个抓住两位将军。
哪吒回头对殷诵说道:“我瞧着文王此去,怕是一路上都不得太平呢。好歹认识一场,我护送他一趟。”
哪吒不忘嘱咐殷诵:“你速速回去,不要让有心的人牵扯你进这桩事。”
殷诵听话地点头。
哪吒抓起两位将军,不顾太颠和闳夭的哇哇大叫,带着他们蹬上风火轮,上了天,向西紧追而去。
殷诵立刻跑回隔壁。他也没心情去西郊民宅研究机械了,就在屋子里看书,画机械上的各种零件。
正像殷诵推测的那样,姬昌私逃这件事在朝歌引起轩然大波。
费仲、尤浑第一时间换了口风,联名上奏折,对姬昌与西岐的态度从原本的夸赞陡然变成痛斥和责难。
纣王竟然没有追究费仲和尤浑的保举之责,还轻信了他们的谗言,当即派出了大将殷破败、雷开率领三千飞骑缉拿姬昌。
殷诵在馆驿内,为老师的安危提心吊胆,一直按耐住性子等着哪吒回来告知他情况。
二十三天后,哪吒回到了皇华驿馆。
殷诵看到哪吒回来,有些吃惊。朝歌距西岐路途遥远,按理他的老师至少要一个半月时间才能赶回西岐地界。
殷诵看着哪吒颇为轻松的神情,很是好奇。殷诵赶紧向表哥问起文王的安危。
哪吒竟然摆摆手道:“我只将他送过临潼关,后边什么情形就不知道了。”
殷诵更惊奇了,他家表哥可不是会半途而废的人。肯定是文王有了强力的保障,哪吒才会回来。
果然,哪吒向好奇不已的表弟解释了起来:“他们西岐人腿脚忒慢,我们一路跑到临潼关,就被殷破败、雷开赶上。你表哥我正打算和这两个威风的大将军比一比本事,忽然从天上飞下来一个鸟人,左边翅膀扇一扇刮起黄澄澄的大风,右边翅膀拍一拍,雷声滚滚吓得追兵屁股尿流。他还有一杆金棍,使得如同蛟龙一条。”
“这个鸟人你晓得是谁么?正是我师伯云中子的弟子,还是姬昌老爷子的第一百个儿子,雷震子。”
殷诵知道雷震子,正是七年前,姬昌前来朝歌的路上,在岐山山脚收养的一个孤儿。
姬昌前脚收养雷震子,后脚就有仙人赶到,说雷震子有仙缘,把他收去山里做了炼气士。
哪吒啧啧称奇,赞扬道:“雷震子一来,就把殷破败和雷开的军队击溃,吓得他们屁股尿流,忙不迭地往回头路上跑。”哪吒意犹未尽地说道:“我与雷震子打了一架,你猜是谁赢了?”
殷诵听着哪吒的讲述,两眼亮晶晶。他立刻笃定道:“肯定是哥哥赢了。”这道题他肯定对!
哪吒双手叉腰,哈哈大笑起来,十分得意道:“还是诵儿聪明。不过雷震子也是十分厉害了,只是比哥哥我还是差了一些些。”
殷诵听到这里也明白了,雷震子是姬昌的义子,肯定会承担起护送姬昌父子回西岐的重任。哪吒却因为担忧他这个表弟一个人会遇上麻烦,所以将人交给雷震子后,急匆匆回到朝歌。
殷诵关心地问了一句:“殷破败和雷开瞧见哥哥的脸了么?”
哪吒摇头,十分肯定却不失一丝惋惜的口吻道:“我没来得及露脸呢,雷震子就来了。”他可是白白少了一场架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