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诵抱着纸鸟,头一抬在最显眼的地方找到了太子殷郊、二王子殷洪。这二位身份与别人不同,连通缉令都是用颇为精贵的帛锦制作。不像别人,头像都是画在粗麻布上,样貌也没有殷郊、殷洪这么精细。
城墙上的通缉令定期更换。八年前,两位王子被纣王下令斩首午门,却在临行刑时,被一阵大风刮走。从此不知所踪。那时,两位殿下年龄尚浅。负责给他们做画像的画师,十分“贴心”。每次更换通缉令,画师都会充分发挥想象力,把两位殿下画得比前一年年长一岁。
如今,挂在城墙上的,已经是二十三岁的太子、十九岁的二王子。
哪吒不解,殷诵怎么想起来到城墙下边看通缉令。
“怎么想来看这个?”哪吒扭头问身边的殷诵。
殷诵仰头盯着太子的画像,小奶音回答:“我想他们也算我的亲戚,不来拜访一下不太好。”
哪吒“哦”了一声,不置可否。
然后他就看到殷诵将抱来的纸鸟一一摆在太子画像的下面。殷诵双手合十,虔诚地闭眼,站在通缉令前拜了拜。殷诵嘴里还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些话,哪吒一句都没听清。
哪吒瞪大了眼睛:“?!!”竟然是这个“拜”法吗?可是,殷郊和殷洪还没确认死活呐!
此时,远在太华山云霄洞的太子殷郊、九仙山桃源洞的二王子殷洪,同时打了个喷嚏。两人齐齐暗骂一声:纣王老贼、妖女妲己,竟又想害我兄弟二人!
骂完昏君、奸妃,两位王子越发刻苦地修炼仙家法术,期望早日学艺有成,为母亲姜王后报仇。
拜拜完两位生死不明的亲戚,殷诵欢欢喜喜地牵住哪吒,坐上马车。两个小布丁前脚离开,就有三个小娃儿骑着竹马,你追我赶,玩闹到城墙下。
跑在最前面的小孩眼尖,一眼看到墙角下排排站的纸鸟,立即上去抓了两只最漂亮的到手里。后面两个小娃儿紧跟而上,把剩下两只瓜分了。
后面两个很快发现,最先下手的小孩竟然拿走了最漂亮的锦鸡和粉鸟,他们手里的黑燕子瞬间不香了。
几句话功夫,三个小娃儿吵成了一团。最后竹马变长枪,对打起来。
今天殷诵刚进旧园大门,黄天禄、黄天爵两兄弟立刻迎了上来。
这两个家伙今天很不对劲,竟然一直围着殷诵打转,甚至跟着殷诵进了学堂。这还是殷诵头次看见这两兄弟踏进学堂!
一路上,黄天禄、黄天爵竞争似的,一刻不停拿动听话拍殷诵马屁。
殷诵跨进学堂,看到只有小光头坐在里头。
黄天祥听到声音,扭头看过来。看到殷诵,黄天祥眼睛顿时亮了亮,起身就想走到殷诵跟前。但是他看到,跟在殷诵身后紧的是自家大哥、二哥时,黄天祥立刻顿住脚,下意识将连环画抱到了怀里。
殷诵立刻明白了怎么回事:肯定是昨天黄天祥回家后,被黄天禄两兄弟看到了连环画。看两个人的架势,一定看过了画册里的内容,并且着了迷。
殷诵快步走到自己的位置,将小背包放在课案上。他扭头,对两个跟屁虫说道:“我给天祥的画册,是给小宝宝看的。对你们不适合。”欺负小宝宝的大孩子,最讨厌了!
黄家两兄弟听出殷诵的拒绝。黄天禄连连摆手,厚着脸皮狡辩:“适合呢适合呢,我们也未成年,怎么不算是宝宝呢?”
黄天爵“是呀是呀”地帮腔:“我今年只有七岁,比天祥大不了几岁。”
殷诵无力吐槽。黄天爵就算了,黄天禄去年就跟随他二叔黄飞彪,前往南边支援三山关,抵御南都鄂顺叛军的。这个家伙怎么好意思,在他这里充“宝宝”?
殷诵往黄天祥那边看去,正好看到小土豆吐舌头拉眼皮,冲他两个哥哥做鬼脸。
殷诵心想,这两个家伙还算识相,没有带上所有人一起来讨。他们要是呼朋唤友大肆宣扬,殷诵就是把手上的所有连环画送出去,都不够分。
殷诵是看过连环画的人,知道这东西叫人看了一本,就忍不住想要看第二本、第三本。就是他的表哥哪吒,天生仙骨,都没能抵制住这股诱惑,要么不看,一看就是一整套十几本画册一齐看完,才能过瘾。
殷诵可没有这么多积分,供应一大群人看画册。
殷诵松了口。他挥挥手:“我把连环画都放在表哥那里了。你们找他借吧。”殷诵叮嘱两个人看完记得归还。他自己还要多看几遍呢。
黄天爵听到画册在哪吒手里,心头猛地一惊。前天,自家小怪物可是被哪吒单只手镇压了!这件事,给黄天爵的冲击太大了,每每想起来都觉得可怕:这些变-态,一点都不懂得照顾同龄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啊。
黄天爵还在掂量,要不要找哪吒。黄天禄已经勾手过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拖着人一起出了旧园,满大街找哪吒去了。
是谁,胆敢陷害本少爷!
晚上,回到馆驿房间休息。殷诵走到床边,蓦然瞪大眼睛,悚然地看见,床头上被人放了一个卷轴。
卷轴是帛锦制作,花样殷诵眼熟的很。他颤抖地伸出手,将帛锦卷轴一点点展开。只展开到三分之一,殷诵立刻忙不迭地卷了回去。
是谁,把城墙上挂着的太子的通缉令,给他偷来了?
还特意放在他的枕头边,这是想他死?
殷诵口干舌燥,小小的一颗布丁,颤巍巍,又惊又疑。
殷诵十分清楚,这是皇榜,是通缉谋逆废太子的诏令。谁拿了这样东西,谁就要倒大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