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发了一道明旨召告天下:太医院研制出牛痘法,是不世奇功,全体成员加官进爵。陆太医身为主事,更是居功至伟,赏皇马褂,官升三级。四阿哥协助有功,加封贝子。四阿哥经常出入太医院这不是秘密,这样一来,众人都纷纷猜测,这是皇上想找借口赏他心爱的皇子,重点就不会放在猜测四阿哥究竟在其中扮演着什么角色上。
这种牛痘法,在小规模的试验取得良好效果后,开始被大规模推行,皇宫里所有人都又接种了一次。这一年,朝庭也因此加开了恩科。
虽然没了一个小阿哥,日子还在继续,因牛痘法一事,众人安全有了保障,生活甚至比以前更加欣欣向荣。别人已经将死亡的伤害淡忘了,富察皇后却不能,她自从那次起就病倒了。亲生儿子才因天花死了没多久,就出了这种新型的种痘法。怎么能不叫她饮恨!这其中又牵出了处处压她一头的四阿哥。她的两个嫡子,在乾隆那里的宠爱加起来还比不过一个妃生的儿子,她早就将这个阿哥当成假想敌。如今她日后的保障——儿子又疫了,让她更觉得没了指望。
富察氏深深地觉得,这个后宫中简直是有他就没她的死局。若想重新得到皇上的关注与宠爱,必先在这个小阿哥没长大之前将之除去。所以一个冲动的信头凭空而生。不得不说嫉妒是滋生罪恶的最佳土壤。
如今念书的阿哥有三位,永琪在去年就入了学。永璋永珹两个拉弓早就合格,已经开始练习骑射。永琪是个好强的,明明他弓还没拉稳呢,看到两个哥哥都开始学骑射,自然不甘寂寞,闹着要一起。
教骑射的谙达们没办法,他们在学问上可以教导阿哥们,其他事情还真不敢说三道四。还是永璋被他闹得狠了,作主答应下来。吩咐牵马的奴才们好生照应着,给他牵来的也是最温顺的母马,几天下来,永琪的骑马是学得形似而神不似,不过天生嘴硬的他自是不会表现出来。
永璋永珹两个骑的是三年前蒙古进贡的,一对枣红色的千里良驹。都是由上驷院的训马师先训服,才开始教其认主,给阿哥们骑乘。又稳又快,很适合练习骑射。永璋笑着说:“小四儿,今天咱们比试一下如何?一柱香的时间,看谁射得准。”
他们两一直一起学习弓马骑射,偶尔也相互比试,互有输赢,永璋生性豁达,被小几岁的弟弟赢了也不会不高兴,到是激励他更加用功了,不过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他就是更爱好文字多过武事。
永珹也乐得偶尔刺激下他三哥,让他锻练好身体,他可不想永璋年纪轻轻就卧病在床,好身体都是练出来的。他笑眯眯地点头,“好啊!”
这时掌管马匹的人把马牵过来交到他们手里,永琪也在师傅的帮助下上了马,明明紧张得僵着身子不了敢动,还不肯在众人面前表现出来,永珹瞄了他一眼,忽然觉得这小孩虽然嘴坏了点,绷着脸的样子也很可爱。
永琪只学了几天,还不能自如地控制缰绳,看他们两向前跑去,也不甘示弱地想跟着。这时,永珹身下的马突然燥动不安起来,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其动作之激烈,差点把永珹甩下马去。
永珹以前陪养的危险意识告诉他,一定要抓紧,若是掉下去的话,他现在的小身板也许会被马碲踏得粉碎。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是把众人的视线全部引了过来,永璋回头看到这一幕,小脸立即变得苍白如纸,神色惶恐地叫到:“小四儿!”还和自己缰绳较劲的永琪也吓着了,本来就不灵光的控制更加僵硬。谙达马师近侍们都离得有一段距离,正全力赶过来,有人喊:“四阿哥,您要抓紧了!”小福子都快哭出来了,“快,快来人,救驾!”
永珹用尽力气拉紧缰绳,极力控制着身体的平衡。却在下一刻,本该极结实的绳子却断了,差点把他甩出去,他在被甩出的前一秒,险险俯身搂住了马脖子,却人小手短,挂在了马上,马被他拽着棕毛更加烦躁,四蹄垂地,踏起大片灰尘,嘶鸣声极其刺耳。
更惊险的是,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情况危急的永珹身上,跟着五阿哥的小内侍竟然一时没拉住,让永琪的马驼着他走入了疯马发疯地范围。永珹本来不太紧张,就算是绳子断了,他只要呆在马上,等人来救,就不至于有大损伤,只是被晃得有些头晕而已。谁知变故徒生,眼看谙达们的速度不及把永琪拉开,他随时都有可能被波及。
烦燥好像会传染,本来温顺的母马也打起了鼻响。永珹低喝:“小五儿!快让开!”眼看那吓傻的小孩不知道归避,更是控制不好身下的马匹。永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瞅准时机,当两马离得近,他的马再一次人立而起时,永珹一个轻身窜了过去。
永琪正蒙着,还没看清怎么回事的时候,身后热源传来,永珹已经落在永琪身后,一手圈住他,一手去勒缰绳,快速地驱马调头离开。同一时间,谙达们赶到了,上面没了要他们顾忌的小阿哥,下狠手用蛮力将马制服。
永琪的心脏噗噗跳个不停,现在手心里还浸满了汗,他从没那么接近过危险,真的吓怕了,软软地倚在身后人的怀里,后背传来的温度在小小的他心里有些微妙。他从小在长春宫长大,皇后就没抱过他,愉嫔每次见他也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乳母们因身份有别更是不敢抱着皇子。
所以他第一次体会到这种使人安心的温度,却是他平素最讨厌的老四的,最可气的是,还正是这个讨厌鬼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