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儿子这么一闹,到是让乾隆反之前的不快忘了,乾隆带着永珹继续慢慢地往回走。途经御花园时,遇见有人放孔明灯。在夜晚的天幕中,摇的灯显得极为漂亮。乾隆淡淡一哂,微微皱眉,自是知道这个时候,这种行为是为了吸引他,说真的他今天没什么兴志。不过见永珹扬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瞅着高空的灯。便哄着儿子道:“我们过去看看好不好?”
永珹只对灯有兴趣,而不是放灯的人,乾隆都这么说了,他只得点头同意。乾隆也是误会小四儿,以为他想要那盏灯,才多此一举。没走出多远就碰上放灯的人。吴书来尽责地斥道:“大胆,什么人敢在御花园私放孔明灯!”颖贵人纤薄的身姿朝着皇帝过来的方向盈盈一拜。“臣妾参见皇上,皇上吉祥,臣妾大胆,请皇上恕罪。”
永珹的嘴角淡淡勾起,暗笑他老爹真是艳福不浅。寒冷的晚上都有人等在这儿求‘恕罪’。这后宫争宠的戏码真是层出不穷,若是以抛开得失,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真是幕幕精彩,你方唱罢我登场,比精心策划的剧集还好看。
乾隆好像背后长眼睛一样,回过头来警告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来对着颖贵人勾起嘴角轻笑道:“起来吧。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放孔明灯?”吴书来从一侧的角度看着,皇上这哪是笑,明明一点笑意都没有,还不如瞪四阿向哥那一眼有温度。
颖贵人粉颈低垂,语声轻柔:“回皇上,臣妾是听说嘉妃姐姐身怀龙嗣,特意写了满灯的福字为姐姐与龙嗣祈福,不想在此冲撞了皇上。”宫里的消息传得飞快,太医刚离了慈宁宫,这事就全宫上下都知道了。想来皇上此时最在意的就是那块未出世的肉,她这么说一定会讨皇上欢心。
乾隆似笑非笑,“喔?难得颖贵人有心,永珹还不过来谢谢颖贵人,她对你额娘和未出世的弟弟可是关心得很呐。”
永珹本来好好地靠后看戏,这下被点到名字,只得上前谢过。“永珹代额娘谢娘娘记挂。”这让她灿烂的笑脸直接震惊地僵在了脸上,敢情这女人刚刚就没看到他,满心满眼都是皇上。颖贵人自知身份有别,忙侧着身子避过他的礼。费尽心思地在这等着皇上路过,怎么也没想到皇上还带着小拖油瓶。她用人家母妃当借口,还被人家儿子捉个正着,怎么能不叫她尴尬,只求四阿哥年龄小,听不懂这些。强笑道:“这是奴婢该做的。”
这些引人注意的事,不过是后宫争宠的小手段,若在平时乾隆可能会有心情陪她玩玩。可是今天儿子在身边,之前心里又压着事儿,他哪有心情注意到美人风情。淡淡道:“既然灯放完了,颖贵人就回去吧歇了吧。”
颖贵人一愣,“呃?”按照正常程序,皇上不是会因她衣衫单薄又天黑路滑,而送她回宫,然后顺便留宿吗?
乾隆见她还站在那里不走,微一挑眉:“怎么?你还有事?”
她回过神来,连忙在宫女掺扶下跪安告退。转过身时,就听乾隆掷地有声的一声“等一下!”。颖贵人欣喜地转回来,飞扬的旗装下摆打了个旋儿,她以为皇上回心转意,想去她宫里坐坐。期待地看向乾隆。
乾隆清咳一声,无视她热切的眼神:“把灯留下。”
也不知是不是她耳力好,走出不远就听见皇上哄孩子的话:“喜欢吗,皇阿玛把它赏给你玩好不好?”“不喜欢?都因你直勾勾地看朕才找过来……”
她气得使劲绞起了帕子,飞速离开这对不把她当棵菜的父子。一旁撑灯的宫女亦步亦趋地跟着,大气不敢出。
永珹看着被乾隆塞进手里的孔明灯,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乾隆不是应该把他打发走,和那个贵人一起……吗?怎么被打发走的另有其人。乾隆看小孩还双手捧着灯发呆,以为他是没见过这东西觉得新奇。
才有了以上问话,却见他坚定地摇摇头:“儿臣不玩了……这是给额娘和弟弟的祈福灯,怎么能让我拿来玩。”他是没见过这么大个的孔明灯,想研究研究它的构造,可是一想到颖贵人的那些话,就打了退堂鼓。他虽不信这些,这灯却不能动了,这种不敬的把柄可大可小,徒给额娘惹麻烦。
乾隆一咽,被堵得瞬间失语。虽然大部分男人梦想妻妾和谐,他却从没这种奢望。后宫的女人向来争来夺去,他不相信这真是给嘉妃祈福用的。不过见儿子一脸纯真,总不能当着小孩子说出这种话。乾隆这时还没有发觉,他一向唯我独尊哪曾考虑过别人的感受?更不用说什么,对待孩子就差别对待。君王眼中没有孩子,只有臣子。已经在皇帝心里被单独分出一片区域居住的永珹,不知道幸还是不幸。
乾隆对他的温敦孝顺很满意,暗道不愧是朕的儿了,以小见大,若是正确引导着,日后必成大气。忽然间他生出个想法:“难得你小小年纪,就知不玩物丧志。明日起,从上书房下学后就到养心殿来,朕会亲自考教你。”
永珹一怔,随即跪地谢恩。冷硬的地面让他更加清醒,面上是孩子该有的喜悦和强持镇静。心里却微微发苦,皇上亲自教导这样的荣宠,本朝到如今还没有人领教过,不知会在这后宫里掀起怎样的波澜。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本不是做事畏首畏尾之辈。可是他又不是没有牵挂的人,额娘才被查出怀了身孕,不知道有多少人暗中嫉恨,再来他么这一出,承乾宫未免太招眼了。